若要奔着时间来说,每个人的人生都是普通的,每个人都是是慢慢时间长河的一粒尘土。
一个人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注定的。
我是一名农民工。
几个月前,我跟着同村的三个人来到北京四建工程的项目上,虽然才十九岁,自认为大大小小的地方却是跑了不少,虽然都是在工地上。不过对于我来说,在哪个城市都一样,只是换了一个工地,做完工程就会回到生长的村庄中,然后下次去另一个工地。初中没毕业的时候就出来做工,这样的生活早已经习惯并且持续了三四年。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亮起床干活,天黑休息,天气最热的时候停止工作,因为是体力活,容易中暑。若有人能受得了,那也是不让做的,工头害怕出事故。这几年去过的不少地方,谈不上喜欢哪里,我这样的人,对除出生地以外的地方,没必要也没资格说喜欢。但是北京我总觉跟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的每一个事物都有自己的秩序,人们都行走在各自的轨道上,没人会注意到我肮脏的工服,没有人会靠近角落里的我,走在路上,甚至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喜欢这样打从心底里感觉舒畅的生活。
但我深知自己的渺小,深知每个人的渺小。
我在这里呆的很惬意。公休没有事情做的时候,我喜欢坐在路边搭建的简易棚门口的石头上,有时候和工友一起,路的对面就是立交桥,桥下是几条复杂的道路,前面是宽阔的马路,斜对面的大树影影葱葱,下午的时候能遮盖住半边马路的阴凉,这里人来人往,虽然看上去很热闹,有的结伴而行,也有单独的行人,不管是什么形态,看起来好像每个人都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与别人无关。挽着手低头亲昵的情侣,在桥洞中随便穿梭的外卖小哥,悠哉走过的老大爷,或者疾驰而过的车辆,都透露着一种冷漠感,虽然人体距离为0,但是感觉两颗心之间隔了个大沙漠。我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可能是我的感觉出了问题了吧。我经常摇摇头否认自己的无聊。
可能是我的心太空了。日子一天天的,上工,吃饭,下工,休息。偶尔和女朋友微信视频,那是我一天中觉得最开心的事情。我的女朋友比我小两岁,在家里边省城的商场里面卖衣服,不出意外的话,今年过年应该商量着订婚的事情了吧,女朋友的父母也在催我们商量着订婚的事情。那我要多攒点钱给她买辆车,想想就觉得做工更有动力。
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今天天气很奇怪,不冷不热,只是有点闷,没有太阳没有风,但是天空和地面却白的可怕,北京的天气总这样,我已经习惯了可以随便换心情的天气。我做完下午的工活照旧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石头很低,我不得不蜷着腿坐着。对面的天桥和马路依旧车水马龙,三三两两的行人看着车辆来来往往,快递车和外卖车飞奔而过,带着耳机听歌穿着校服的学生低着头快速走过,穿着高跟鞋短裙的姑娘发着电话却面无表情的去像天桥的那边,一切都井然有序。
天气依旧奇怪的很,一朵云彩也没有,空气还是很闷。刚吃晚饭的我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得去上工,趁着歇息的间歇坐这儿消磨时间倒也舒畅。一个骑着小蓝单车穿着白衬衣牛仔裤的女生停在我面前,她看着前面的道路,很明显是要走到路的对面,这个桥下的红绿灯这几天刚好坏了,别的人都是直接从开着的车前来回穿梭着经过,反正没红绿灯,直接走就是了,很显然这个女生是不清楚不太敢直接穿插着过去,一直在原地打圈圈,十多分钟后,她再次停在了我的面前。我抬眼看见了她在看导航,车篮子里放了两箱类似礼品的东西,摇摇欲坠好像要掉出来。我很想起身告诉她,你直接走就是了,没有车会去撞你,刚想起身,我见她一蹬脚蹬子往路的右边去了,你还得回来,我心里想。果然,没过两分钟,她又回来了还是站在我的面前,我仔细打量了她一下。瓜子脸庞。长的不算是好看,是让人看了很舒服那种。穿着白衬衫衬得她像春天里的一阵清风,让人心旷神怡。她表情恬淡,不像是学生,也不像是成熟的女生,介于两者之间,应该是大学毕业没多久的那种姑娘。这种姑娘的气质只有在大城市里才能看得见,我女朋友虽说别人也经常夸她长得漂亮,但是不是一样的感觉,可能男人天生就对这个很有分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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