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盐城这座不大的城市里,朋友、同学还有很多生意上的应酬,饭局就显得特别多,有时甚至要跑2-3个场子。盐城最近几年市区交通因为内环高架建设而显得特别拥挤,但只要一个电话或者微信群里吼几声,“今晚聚聚?”总能一呼百应,蜂拥而至。
饭局通常都会定在晚上,尤其周末最多。约人吃饭的时间一般都会提前几个小时,以示对别人的尊重。随着盐城经济的快速发展,市区的美食似乎越来越多,双元路、东进路还有农民街,都是传统餐馆酒肆集中之地,饭店不需要很大,但菜必须有特色。蒙古羊、酸菜鱼、洋家鸡...朋友小聚,用不着讲究排场,关键是吃得舒服。但饭店再小,都得有一个包间,包间里得有一个可供打牌的小桌子。有句顺口溜,叫做“饭前不‘掼蛋’,等于没吃饭”,“掼蛋”是淮安人近年来发明的一种扑克牌的新打法,现在几乎流行全国了。
东道主一般第一个到饭店,一落座就会拿着手机拨打一通,重复着同一句话:“到哪块了,快点,就等你一个...”对方就会说:“到了,到了,已经到门口了“,或者是“十分钟到...”但是,半个小时过去,未必就有一个人到。主人急了,再拿起手机:“快,快,三缺一,就等你一人打牌呢。”随后,便会有三两人赶到,主人春风满面:“把我等得急死了,快,打牌。”于是,几人一落座,便熟练地打起牌来。要是人手不够,主人会喊饭店老板或者服务员来参战。
大约一个小时后,一局牌也差不多结束。东道主扫视房间,发现朋友差不多到齐,便起身:“你上,我去点菜。”旁边的人欣然接手,继续厮杀。不一会儿,东道主点菜回来,清点人数,说:“就差曹总了,来了罚酒!”话音没落,曹总驾到,众人就说:“你小子算你命好,要不就罚死你。”还有人会打趣:“你就是曹操,全世界跑得最快的人,说到你,你立马就到”。曹总一句作答:“靠,路上太堵,其实我两个小时前就开始往这里赶了。”主人批评:“兄弟你水真深啊,我请客你也开‘拖拉机’”,说完便不再计较,赶紧安排就坐。
菜上酒满,东道主通常会说上一两句,无非是“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大家了,在一起聚聚”之类,要是主人什么也不说,客人会催他说上两句,然后酒宴正式开始。每人两杯酒过后,主人开始一一介绍客人。这时候,东道主俨然就是组织部长,因为他把每个人都提拔了。比如盐城晚报的记者,他会说这是我们晚报的张总编,派出所的辅警就是刘局,王环卫工便是城管局的王主任,诸如此类。一个桌子上,副科、正科,副处、正处比比皆是,全是领导,大家也不客气。不认识的,还相互点点头,表示认识了,非常自然。很明显,大家对主人的介绍很满意。偶尔极个别的会谦虚一下,会模模糊糊地说:“我不是...”声音小到差不多连自己都听不见,但马上就有人说:“快了,快了”谦虚的人听了信心猛增,哈喇子都能笑出来。
盐城地处苏北,人既善饮也豪爽。通常一个桌12人,起码是先带一箱白酒来,朋友间小聚基本以海之蓝、国缘40度白酒为主。大家先是每人一杯敬一圈,然后再每人“加深”一杯。虽然大家都豪饮,但喝酒还算文明,一般在两圈后,东道主就随意了,不再强求每人喝多少。这时候,酒量大的人就开始发挥了,小酒杯靠边,便开始“壶搞”或称令狐冲(拎壶冲),还有人称“求哈子”,如遇到粗放之人,便是“我俩搞一下”,弄的桌上美女粉面含羞。新老朋友,一推一壶,几个回合下来,不少人吃不消,大喊不喝了不喝了,留点,留点.....敬酒的坚决不肯,不行,你这是养金鱼呢?这时,“打的”又粉墨登场了。所谓“打的”,就是端起酒杯起身到朋友面前敬酒,这样的礼遇是高规格的,没有人能够拒绝,于是,又是海喝了一通.....
几番下来,一箱白酒就见底了,主人便喊饭店老板,再拿两瓶酒来,众人就开玩笑:“不能再拿了,拿来马也喝得了。”主人看看面红耳赤的一大帮人,便说:“那白酒今天就算了,搬箱啤酒来漱漱嘴吧。”老板便搬来一箱啤酒,全部打开,一人发一瓶,接下来,便是一场啤酒战,如此这般,各人的酒就喝得差不多了。于是,“张处”与“李局”之间就开始交换手机号,“王镇”与“周总”相约下次聚会的时间,场面异常热烈,你兄我弟相见恨晚,握住的手紧紧不放,拥抱起来如胶似漆...如桌上有美女,那免不了又平添若干豪言壮语、幽默故事、带色的段子...这时,就有人说:“今天已经尽兴,下次再聚吧。”主人把握住此机会,当机立断宣布:“散场!”
于是,大家起身穿衣、拎包,出得门外,又是一番握手、拥抱,十八相送,难舍难分,一群摇摇晃晃的身影在灯火阑珊里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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