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生姜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卖生姜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故事新编之衡州老人》
文/夜火

商场开业，聘来舞狮、乐队以及美女数十人，鼓乐轰鸣，乐声躁动。狂欢是这个城市的空气，梦想一夜暴富的人解了衣襟，卸了浓妆涌进潮流。但是广场边角有一位卖生姜的老人，并没有参与狂欢。他把笔挺的旧中山装扯了扯，摆弄着他那一担生姜。这个情境与这金碧辉煌的商场狂欢极不搭调，也不知道这老人是否能卖出去一根姜。

没有人注意这位老人，也不会有人对他感兴趣。这年头，菜市场是满地都是，即使街头小贩也会在靠近民居的地方贩卖，来逛商场的人看的是国际名牌货，不外乎吃穿游乐，哪有人会到繁华的商场买生姜回去。

年轻人万不能理解这位老人，他从下午三点摆到现在将近十点，从不见他有一声呦呵，只见他偶尔看看手中的古旧书，时而摆弄摆弄他那不多的生姜。做生意做到这份上，除了神仙，可能也就没有其他人鬼了。想必此老人这一天是毫无收获的，过往有心人不免担心老人温饱问题何以解决。但是也只会同情，不会买的，实在是不需要，买了反而奇怪。

十一点过去了一刻钟，商场的狂欢渐渐平息，人流散开了，广场外喇叭声轰鸣，不一会儿广场只剩下狼藉不堪的垃圾与表演人员与杂工。一个舞狮手见广场边角有一位老人，稍觉奇怪，便走到老人身边，问道：

老人家，您这么晚放一担生姜在这里是做什么？

卖生姜。老人平静地回答这位中年男子。

商场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您为何还不收摊回家？

还有人的。

哪还有人。中年男子笑笑说。

你不就是人么？老人眼神盯着他。

您这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又不买姜。

中年男子觉出尴尬来，看着这么一个奇怪的老人，不免想起电影里边古代的奇人来。便追问道：

您这些年一直在卖生姜？

三十几年了。只卖生姜。老人用缓和的语气回答。

您果真是货真价实的匠人。

老人没有接话，摆弄起他竹篓里的生姜来。

我一看您就知道您不简单，但是一辈子卖生姜生存问题都解决不了，您何不另谋生路呢？

老人没有答话。

您看这样，我家乡有一位奇异之士，会黄白之术，能够炼丹造银，向您这样的尊者肯定是传授的最佳人选。要不我们做笔交易，您负责造银，我给您生活保障，并且按时付您工资，您看怎么样？

老人依旧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老人从竹篓里取一块生姜放进嘴里，稍加咀嚼，然后从口中取出一块黄金来，金光闪闪，丝毫不假，放在中年男子手中让他感知黄金的温度。中年男子看得目瞪口呆，吓着惊慌失措。

老人遂而跟中年男子说道：我有吐黄金的本事都不做，何况你那雕虫小技？中年男子恍如隔世，被老人的行为举止吓呆了。

老人继而说道：我卖了三十几年生姜，每一分钱都货真价实。买生姜能够养活我自己，虽然发不了财，但是卖生姜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不一会儿，广场的大灯灭了，中年男子只见一道金光后，老人就不见了。

注：原著《衡州老人》收录自【宋】王明清《投辖录》，朱菊如校点，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