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上完课回来,办公桌上就会莫名其妙地放上一本卡片或者一个笔记本,三年了,从冬天送到夏天。最近的一次除了一本卡片还有一朵栀子花,真是让人困惑,从来不留名字,是谁送的呢?到班级问,他们都笑而不答。我也就没当回事,心想,我早已过了喜欢这些卡片的年龄了,送我这些卡片做什么呢?扔了吧,辜负了某位学生的心意,不扔吧着实无处安放。
学生要毕业了,学校组织了一项非常有趣的游戏活动,各个教研组出一个游戏。组长说,你那么多卡片正好可以做道具,写上成语,让学生抽签来做成语接龙。我也觉得不错,正好这些卡片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学生中考结束那天的下午,同学们都很兴奋,不管结果如何总算是结束了三年的学习生活,总算可以暂时告别那些没完没了的作业,那些习以为常的测试,那些有些尴尬的分数了。
他们游走在各个游戏的场所,拿着“通关文牒”,开心的为自己通关而欢呼。我守护在我们语文组的阵地,一张大桌子上摆满了精美的卡片,学生任意抽取一张,只要顺着上面的成语接上两个成语,就算胜利过关,超级简单。“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超级简单的游戏,大家过来看一看啊……”为了造势,我和小伙伴们不遗余力地吆喝着,一改往日文雅的风度。
远远地看着我班上几个学生来了,就招呼他们赶紧过来。
“啊,卡片……”
小菊看着满桌子的卡片顿时怔住了,“老师,您……怎么能把卡片……”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突然意识到这些卡片的主人是谁了。我有些尴尬,忙笑着说,“是啊,你看这些卡片正好可以用上了。”
其实我早该知道卡片是她送的了,她是我的语文课代表,每次送作业正好有机会顺便把卡片送过去。只是我在班级公开问,她不好意思说罢了。我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记得有一天中午我去女生寝室随便看看,刚走到走廊,有学生看见我,就飞快地跑向寝室,嘴里还说着:“快告诉小菊,语文老师来了。”我有些纳闷,我来了有什么稀奇的呢?我在寝室和女生随便聊着,忽听得门口一阵喧闹,“在哪呢?我看看。”只见小菊端了个盆子身边还簇拥着几位女生,她一边笑着一边擦着眼睛说,“不会是真的吧,我擦一下眼睛再看看。”
“老师,您来了,小菊都激动地哭了。”一位女生告诉我。我微笑着,看着小菊,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象征性地嘱咐同学们中午要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中考前最后一节语文课,我哑着嗓子竭尽全力地想把要讲的东西都讲完,终于还是要下课了,“同学们,今天是大家在初中的最后一节语文课……”我本来还要说一些鼓舞人心的话,可是竟然说不下去了,原来设想的激动人心的告别竟是无语凝噎。教室一下子安静无比,我听到了有人啜泣的声音,小菊的头深深地低着。我只好挥了一下手,示意大家下课了,便转身走出教室。
快放学的时候,小菊和几位女生来到我办公室,先是问了几个学习上的问题。然后又说“老师,让我再好好看看您,以后就看不到了。”说罢又哭了,我只好向前安慰她,虽然毕业了,可我们还在一个城市啊,相见还是很容易的。我抱住她,她哭的更厉害了,泣不成声。哎,我何德何能,竟得学生如此喜爱。
再看看那些卡片,如雪花般飘落在我的面前,那不是卡片,那是一片女孩子纯真的心。她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了自己喜欢的老师,而我却漠视了那颗心,她看到我随意处置那些卡片,该是多么失望啊。对于学生的喜欢,我除了些微感动,还有什么呢?岁月的碾压,难道真的是麻木了自己的心了吗?在一个孩子面前,我羞愧不已。
我真的有些羡慕小菊了,她有着自己挚爱的老师,可以去哭可以去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喜欢,喜欢着自己的喜欢,与他人无关。什么时候,我走丢了自己呢?
收拾办公室的时候,原本要丢弃的那些如雪的卡片,被我轻轻装进了包里。
那些如雪的卡片 那些如雪的卡片 那些如雪的卡片 那些如雪的卡片 那些如雪的卡片 那些如雪的卡片 那些如雪的卡片 那些如雪的卡片 那些如雪的卡片 那些如雪的卡片 那些如雪的卡片 那些如雪的卡片 那些如雪的卡片 那些如雪的卡片 那些如雪的卡片 那些如雪的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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