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2-05

谈谈农民

甘肃东部，常见的农作物大约有小麦、土豆、玉米、胡麻……农人们最忙最辛苦的时间是从艳阳的六月前后小麦的收割开始，及至霜降后收割完玉米，一年的农事也就算结束了。

在我的记忆中，机械化还没有大规模覆盖田地。从收割到播种，再到收割播种，这个循环往复的全过程都是人力，或者某些方面加上牲畜力量配合来完成。

寒冬飘雪，农人们会在这闲暇的日子里休憩一段时间，这样的日子安详而又平淡，也在积淀着来年忙碌的力气。男人们每天喂养牲畜以及干家里一些零碎的活，干完便可以睡觉或者串门聊天了。女人们每天就为全家人做来年要穿的鞋，以及升腾起那烟囱上袅袅的炊烟。这样的日子在春夏秋三个季节也只有下雨天才可以“偷偷闲”。

小麦播种收割这个大环节包含着所有的细小环节。我已记不清收割小麦的时候是早晨几点上地，但中午一般都是十二点回家。如果家里有人做饭做家务活的话，在外劳累的人们回家就可以直接吃饭休息。有的人家里没人做饭，回家后女人在灶头忙碌做饭，男人则忙着喂劳累半天的牲畜。这些零碎活儿都干完之后饭也就熟了，吃完饭能休息的时间大概只允许喝两杯水。然后磨磨镰刀，两点左右便要上地了，种小麦多的人会更早一点儿，或者有的人中午直接不回家，家里有人做饭就把饭送到地里，有人达不到这个良好的条件，早晨上地时候就多带一点儿干粮。

就这样辛辛苦苦地割完小麦，紧接着就要往麦场上拉了。那时候没有拖拉机，只能用架子车，满山遍野都是架子车走过的痕迹。一般一辆架子车至少要两个人才能拉，上山的时候前边一个人拉着后边一个人推着，下山的时候拉着小麦一个人后边拽着，一个人在前边使劲撑着车辕，拉上小麦即使在平路上后边的一个人也得使劲的推着。有的人装车子技术不过关，总是拉不到目的地，小麦就掉的满路都是。

农忙的时候，我看到过这样一幕。我清楚地记得一家三口拉了一架子车小麦，由于孩子年幼拉不了架子车，孩子的爷爷年老力衰也拉不了，自然轮到孩子的妈妈了。爷爷在最后边追不上架子车，结果走着走着这儿掉一点儿那儿掉一点儿，老爷爷就在后边拣边喊让停下来，可那娘儿俩总是不听，最后急得老头儿跺着脚喊着骂个不停。就在这样的热闹场景中，有人还在忙这一道工序，有的人就已经忙着打麦粒。

每天凌晨三点，勤快的人就已经赶着牲畜上山犁地了，因此我家所在的那个小巷子里，在夜幕中就开始就响起牲畜匆匆走过的声音，每到这时候奶奶就喊爷爷：“快起床啊！人家地都犁半块了。”五点多的时候，犁地的人们基本都已经上地，于是那条小巷牲口蹄声就暂缓一时。有的人刚把牲口赶到到地里，由于在家里缓了一年的牲口懒懒散散，于是还要作对一会儿。慢慢地干顺了也就不在调皮了。因为我那时候家里没有人带，所以也就四五点起床跟随大人，跟随牲畜队上地了。

上地之后天还没有彻底亮，等到完全能看清楚一切的时候，满山遍野便都是吆喝牲口的声音。有人会因为牲口走的太慢或者不听话会时不时地往牲口的背上抽一鞭子。还有的男人因为牲口不听话，就让妻子拉着他在后边捉着犁把(如果牲口还是不听话时不时抽打牲口的时候就会捎带着把妻子也抽一鞭子)。

麦子收割结束，胡麻的农收又开始了。这其中，有些人还种一些大豆及其他的农作物，也会夹杂在这农收过程中一起收割(这大概就是大家经常所说的“收获的季节”吧)，这样的季可节可真累坏了农民。

好多勤快人家的小麦地还得犁两遍，时间便催促着人们又开始播种小麦了。有些人因为地太少，来年的小麦种植面积不够，得赶到种小麦之前把土豆也收完。当然地多的人家这道工序就可以稍缓一时了，种完小麦就紧接着收玉米等等，反正等一年干完也就到深冬了。

清明前后，又陆续播种大豆、玉米、胡麻、土豆等等这些农作物。施肥、锄草，周而复始，年复一年。

哎！可怜的农民就是没有一天舒舒服服的日子，这就是家长在我们上学的时候时不时警戒我们的理由，要好好读书，再不要重蹈他们的覆辙，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后来我到县城读书，好几年接触不到农业。当我暑假回到家里，才发现农村的耕作发生了不可想象的变化。机械完全代替了牲口，只有人力机械仍然无法代替，这样以来就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以前收割小麦的情景再也看不见了，收割机直接从地里将红红的麦粒装进袋子。至于麦草，以前人们为了养牲口舍不得丢，现在机械化大量使用，养牲口的人也少了，只有他们会在整个小麦收割完毕后用拖拉机拉回家，大部分人都采取了焚烧处理。

犁地时小巷子里天没亮就燥起的“DJ”及漫山遍野的吆喝声也都消失了，这一切都由八九点中拖拉机的声音所代替。时代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给农民提供了许多方便，农民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起早贪黑，可是他们还是原来的面孔，熟悉的手法。忙里偷闲的时间还是几乎没有，不得不每天为那些耕作事业忙前忙后。

如今的劳动人群也发生了变化，年轻人们为了生活农作物的收入又非常可观不得不外出务工，还有的在家里发展养殖业，种大量玉米等农作物人的劳动量一点儿都没减小，只是不像那个时代起早贪黑罢了。

印象里的农民，朴实，诚实，厚实，殷实，老实。不管时代如何变迁，岁月如何更迭，我相信，他们还是最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