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天际的刹那,云层裂开细密的纹路。那些悬浮在空气中的尘埃突然显形,在光束里跳起无始无终的圆舞。我望着被光路切割的雾气,忽然明白所有的存在都不过是光的俘虏——当暮色四合时,这些晶莹的颗粒便遁入虚无,如同从未被晨曦的手指触碰过。
正午的太阳在玻璃幕墙间折射出无数个倒置的世界。西装革履的剪影在镜面中重叠,每个镜像都以为自己是唯一真实的投影。有人对着橱窗整理领带,却不知褶皱永远留在现实的衣襟。风掠过时,整个城市在反光中微微摇晃,像被孩童吹散的肥皂泡,折射出彩虹却藏不住即将破灭的宿命。
黄昏的斜阳将我的影子投向高速公路的尽头。钢铁护栏在地面投下栅栏状的阴影,与我的轮廓编织成流动的牢笼。远处重型卡车的轰鸣声将影子震碎成粼粼波光,却在某个弯道重新聚合成完整的形状。我突然发笑——原来我们毕生都在逃离自己的轮廓,而那团黑暗始终忠实地丈量着灵魂的尺寸。
深夜的月光把柏油路染成流动的汞液。我的脚步惊醒了沉睡的露珠,它们沿着草叶滚落,在触地前折射出银河的碎片。此刻高楼褪去白日的棱角,化作匍匐在地平线上的兽群。风从立交桥的缝隙中穿过,带着远方海水的咸涩,把城市折叠成信纸的褶皱。当最后一盏霓虹熄灭时,我发现连自己的呼吸都成了黑暗中蔓延的根须。
晨光再次漫过楼宇的间隙,那些曾被暮色抹去的尘埃重新在光柱中显形。此刻我忽然懂得,消逝不过是存在的另一种韵脚,就像露珠坠地时溅起的水雾,终将在某个黎明攀着光线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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