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斜,我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天空上的火红晚霞,收起剑,准备回去。翠绿的竹林,寂静的异常,突然不适应起来,是了,今天那个聒噪的人进了城。怎么还没回来?我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阿离,阿离,我给你带糖葫芦回来啦。”一袭白衣的女子,说话间已到眼前。弯弯的眉,眉下一颗痣,五官精致,眸子明明是笑着的,可我一直感觉得到那份笑容下的不可说。只是她不说,我也从来不问。我转身就往回走,声音不带情绪的回她“我早就不吃糖葫芦了,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嗳,可是我辛辛苦苦拿回来的,你以前总是缠着要吃的啊”我并不理她,自顾自往草庐的方向走。她跟在后面自言自语道“亏我还想着,回来晚了你会在路口等我,特地绕到城西去买的。你变了,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可爱。”
“明日便是十五了”,我回身看了眼身后的女子,她眸子暗淡了下,却语气轻快的回我,“嗯,是十五了,你身上这件衣服很好看啊,像是名扬天下那么回事。”随后,又浅笑了开去。
我幼时一场天灾,失了父母,成为孤儿流落街头。这样的乱世,什么都是天灾,庙堂之上昏君无道,江湖之中纷争不断。那年冬天特别冷,整日大雪不断,夜夜被乞丐拳打脚踢,满身伤口的我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奄奄一息快昏迷的时候,我听见了她清冷的声音,“你们几个壮汉,却去欺负这样小的孩子?果真是禽兽不如。”真是天籁一般,可惜我已睁不开眼。
再醒来,身体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也不那么痛了。周围很安静,我推开门,看见月光里站在竹林下的女子,有些害怕。她回过身,噙着笑说“莫怕,家住何处,家中可还有人在?”我摇摇头,她走近俯下身子又问我“可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时间太久,我真的忘了,我沉默不语,低下了头。她轻叹了一声后,也沉默了。四下寂静,时不时有雪积压太多,从枝头抖落的声响。“进去吧,屋外凉,早些歇着吧。”我木讷的转身,进屋躺下,却久久睡不着,屋内很暖和,我却依旧打着冷颤,每每入梦,总会魇在梦里,还有不知什么时候便会落下的拳打脚踢,我习惯了夜里警醒着。我听见她进了屋,紧张的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她走路很轻,慢慢靠近床边。一只手,轻轻抚上额头,我感受到温度后,蒙的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她姣好的面庞,眼睛里漾着笑,安慰我:“没事,睡吧,别怕,我在这里。”我遇见了她,她从乞丐的拳打脚踢中护下了不到十岁的我,从记事起就跟随师父住在长安城外的这片竹林。遇见听说长安城很热闹,但我从来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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