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惊恐的麻雀（专题签约作者）
苗玲是我的高中同学，但是从高中毕业后就从没见过她。我对她印象很深的：脸的很白净，似乎整个脸上都没有一点瑕疵。说实话，在农村几乎没有脸这么白的女孩，因为大家下学之后，都要帮助家里干农活，风吹日晒的，多数人的脸都是牛皮纸的颜色。她的牙齿也很白，看来一直就有刷牙的习惯，和大多数的黄板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记忆中，那时她性格内向，不大爱开玩笑，但是不管和谁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的很灿烂。我们后排的男生都喜欢偷偷看她，有一次语文课上，一位哥们看苗玲出了神，被语文课老师用粉笔头直击额头这才臊的低下头。其实我也是每次从她进教室一直盯着她到她的座位上坐下。
那时候少有学生谈恋爱的，喜欢也只是在心里，连封信都不敢写。毕业之后一直未见到她。工作之后有几次同学聚会我参加了组委会。在通知的名单里始终未见苗玲的名字，我很想知道她的下落，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打听谁，于是恍然大悟似得对大家说：“还有苗玲没有通知呢！”可是组委会的几个同学都说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我觉得特别懊恼。之后因为离开了县城到市里去工作了，路太远，不方便参加同学聚会组委会，只是到时候按照通知去参加就可以了。但是从没在同学聚会的时候见到苗玲。不过在毕业二十周年聚会之后，我在组委会发的通讯录里，见到了苗玲的电话，而且她就和我住在一个城市。我不禁一阵欣喜。知道她的电话号码之后不久的一个周末，我迫不及待的组织几个同学小聚，也好给苗玲打电话一起参加啊。
拿出电话之后，我一阵激动，镇静了好一会才拨通电话：“苗玲吗？我是甄爱军，好不容易才知道你的电话，今晚几个同学小凑，请你一起参加啊！”
“怎么是你啊！行啊，在哪里？”声音一点没变，而且时隔二十多年一下子听出了我，至少说明她也在关注着我。我赶紧把地址告诉她，早早的去饭店等着了。
我是个性格内向的人，但是那天我特别兴奋，滔滔不绝的说着，翻来覆去的敬酒，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苗玲，她似乎也一直在看我。为了能和苗玲多碰几次杯，近距离接触一下，我不得不和所有人碰杯，因此结束的时候，我已经微醉了。
因为我的工作地点不在市里，每月才能回市里一趟，而且只有三四天的功夫。回市里之后，总有一帮狐朋狗友安排喝酒，想找个机会联系一下苗玲都没有。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时间，关键是找不到借口。只是刚刚联系上，还不了解她的近况，就那么频繁的接触，太突兀了。
但是时间过得贼快，转眼两三年过去了。每次心里总是想找借口联系一下，却总是因为因由不妥而停止。前年大年三十那天，我早早的加了她的微信，给她发了一条拜年信息。然后兴奋地等着回信。几秒过后，信息回来了，竟也是一条转发的现成信息。还想继续给她编辑信息，但是一想：过年大家都在忙着拜年信息，哪有时间聊天啊。
好不容易挨到初六，我一咬牙一闭眼，在微信里给她发了个“你好”。谢天谢地，正是个“你好”，开启了我们无话不谈的长聊。从同学聊到老师，又聊到我们一些共同认识的朋友，整整一个上午，而且彼此都没有疲倦的意思。晚上，我又用一个笑脸，开启了长达三个小时的长聊，话题也更加宽泛，聊工作、聊时事、聊未来。直到接近子时才因明天要上班恋恋不舍的说再见。
从那以后，我们几乎天天要微信聊一会。能感觉得出来，她也在等待我找她聊天，有几次聊天，还是她主动给我发来了小太阳。
渐渐地，聊天的内容延伸到了彼此的生活和感情。她告诉我，她有一个很不如意的婚姻。几乎就没有恋爱，就像是根据别人的安排，匆匆走进了家庭。原本对爱情充满梦想的苗玲，感觉一下子跌进了万丈深渊，思想几度纠结、几度挣扎，感觉这一辈子就在这无爱的婚姻当中度过了。直到孩子出生了，心才慢慢平静下来。每天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照顾孩子，把全部的爱和精力全都放在了孩子身上。本来她还设想，等着孩子慢慢长大，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会慢慢加深，或者至少是知冷知热，有疼有敬。可是老公的性格倔强，思想固执，人是老实人，没有什么坏心眼，但是互相之间没有交流，生活毫无情趣可言。又加上结婚这么多年因为缺乏沟通，和婆家也产生了不少误会和隔阂，两个人也经常会有一些矛盾出现，经常会有成月的冷战，她被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苗玲也几度想过离婚，但是每次和自己的父母提起，一直秉承传统伦理道德的父母便极力劝阻，他们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在婚姻上被别人说三道四。所以，苗玲心如死灰，为了孩子，就这么坚持吧，怎么着不是过一辈子啊。
我听着苗玲的倾诉，内心从开始的倾慕慢慢变成了怜爱，最后变成了心疼，就是百爪挠心的那种感觉，有一种想马上把她抱在怀里保护起来的感觉。说实话，自从和苗玲再次相见，之前对她的暗恋之情再次升温，她除了依旧温柔漂亮，又增加了许多成熟之美，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忧郁。多少次聊天过程中，我想悄悄告诉她，我喜欢她。因为自己的内向性格所致，多少次在手机上编写出了“我喜欢你”几个字，犹豫半天不敢发出，最后又删除。随着了解的进一步深入，我觉得我越来越喜欢她，但是我怕，怕我在双方都不是单身的情况下说出来，最后连同学、朋友都做不成了，更别说到时候见面了，对我来说，这更是一种悲哀。我着急、纠结、痛苦，反复的折磨自己。
终于有一次喝酒之后的晚上，我借着酒劲，一咬牙、一闭眼，把“我喜欢你”发给了她，心里想，如果她不高兴，我就说是喝了酒了，好好给她道歉，争取她的原谅，反正话憋在我的心里也是很难受。但是，我发过去之后，她停顿了一会，慢慢回了句“你喝酒了，别说这些。”也可能是因为她没有马上甩我而去，也可能是我的酒意正浓，我干脆一股脑把自己心里想说的都倒了出来。把从上学到这些年来对她的倾慕和思念都告诉了她，即使是今天，对她的喜欢都没有改变。她没有再反驳，静静地听着，只是偶尔说一句“你累了，快休息吧”之类的话。那次聊天的最后我告诉她，这是我这么多年的真实想法，希望她别不高兴，如果不爱听，就当我说的是醉话，我们继续是同学，希望不要因为这些话影响了同学之间的关系，以后我们依然正常的交往、走动。
因为头天睡得晚，第二天起的很晚，加上有些琐事，我一天没有给她信息，她也没有发信息找我。我的心里七上八下，思考着找个话题把事情圆回来，即使是能和她像一般同学一样聊天，我也很开心。
第三天中午，我正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在公园里独自溜达。她发来了一个微笑表情。我赶紧回了个“现在不忙吗？”她没有接我的话茬，直接问我说，前天你真醉了吗？
我一阵激动，连忙回复：有酒意，但是没有醉，至少不至于不清醒。她说：“我相信你说的话，从那次见面我也能感受到你的心情。你的话让我很感动，昨天我想了很久，决定和你聊聊感情。我想问你，为什么见面后这么久才联系我啊？”并且在最后加了一个流泪的表情。
我的心一下子向她的心靠了过去。把我这些年经历的苦衷、奔波和喜怒哀乐慢慢开始向她倾诉，从家庭、婚姻、感情，在几个小时里都倒给了她。她静静地听着，我到伤心处的时候，她会给我发来一个流泪的表情。等我的话告一段落，她说：“我们早联系几年多好啊，只要你提出来，我一定会嫁给你。”我有些无语了，因为我们都不是单身。所有的承诺都是空中楼阁。
我们继续每天高密度的聊着，心也越来越近，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但是始终没有提出要走到一起，两个人只是这么惺惺相惜。从她的口气我能感觉到，她的心里在纠结，完全被普通的道德伦理观念绑架了大脑，有很多的牵挂和顾忌：孩子的未来、父母的担心、世人的议论，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考验着苗玲。其实我又何尝没有考虑这些呢：这些年来的争吵和分歧，两个人完全没有了爱情的气氛。我从小希望当作家，更愿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用文字去描绘渴望的爱情和人生。苗玲的出现，让我有了走出现实，奔赴爱情的欲望和决心，我思量着找个合适的机会结束我现有的婚姻，和平的成为永远的亲戚，不再忍受不和谐之苦，彼此也都是解脱，这是需要有一个勇敢的人提出来。我多年前也想过到孩子上大学以后和老婆分开，因为我们也在无爱的婚姻里煎熬了多年。我们是经人介绍，草草结婚的，她人其实不错，会过日子。但是我们的性格差异太大了，几乎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会有分歧。从吵闹到平静，到搭伙过日子，现在两个人都和性无缘了。不夸张的说，几年都没有这个想法和冲动了。如果没有苗玲，我可能会一直坚持下去，不在奢望爱情。但是现在我想不如短痛、早做了断，才四十几岁，都还有机会找到自己的归宿。
十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她发来信息告诉我，她想离婚。她还说，如果我能走出来，愿意和我在一起。
听完苗玲的想法，我很感动，也很欣喜，当即表态，我也愿意。苗玲问我，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我想见面和你聊聊。其实我也很想见面聊聊。我简单一盘算，最近不算忙，周末有时间休息。我急忙说，周末两天有时间，我赶回去，一起坐坐。她说好，我等你。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显得十分漫长，周五的下午实在坚持不住了，借了一辆车赶到了市里。我赶到她们单位的时候，她已经在门口等我了，看来是为我精心拾掇了一下自己，穿着得体，漂亮的脸蛋更加妩媚，见面就有上去亲一口的冲动。
我摇下车玻璃，示意她上车。她微笑着走过来，开车门上车，坐稳后，她直直的看了我好半天，似乎也有立即扑上前的感觉，眼睛里冒着炙热的火光。但是我们都没动，就这么对视了很久。我问她，我们去哪里吃饭啊。她说，还不饿，先开车转转吧。
我慢慢的开着车，从市里驶向市郊，一路悠闲地聊着。坐在一起说话，话题反而离感情很远，甚至说了不少城市的变化，但是我的心里却很想抱抱她，哪怕就是摸摸她的手，稍微释放一下内心的火热。始终没有，我怕破坏了这难得的宁静。车行驶了两个多小时了，谁也没有提吃饭的事。
到了一家远离市区的餐馆，我停下来，对苗玲说，我们吃点饭吧，不早了。她说，嗯。
我们要了包间，点了四个菜，坐下来喝着茶，等菜，聊天。看着苗玲在灯下微红的脸，我的心里又一阵激动。等到包间里暖和起来，苗玲脱了外套，我又仔细观量了一下哎，她的身材极好，甚至不像是生过孩子的女人。上菜的大姐敲门进屋，或许是看到我的眼光有些异样，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快速丢下菜，转身退了出去。
苗玲没有吃，只是我吃了一些。其实我吃东西也是为了让自己平静一下，不至于太激动。因为我不想让她看出我不稳重的一面。很快，她说到了这些年来她的心碎往事，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和凄楚，似乎也有对我的幽怨。听的我心里也是酸酸的难受，我下定决心，我要走出来，和苗玲一起。
我开车送她回家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把我的右手放在了她的左手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她没有立即制止我，过了一会，才轻轻地用右手抓起我的右手，放回在我的腿上。
送下苗玲回来的时候，我认真地思索着自己，我觉得自己不是在背叛，当一段婚姻实难为继的时候，再继续坚持，恐怕对彼此只有伤害。这些年，我和老婆过成了兄弟、过成了亲戚，唯独没有培养起爱情。慢慢的，自己变得对异性没有冲动。多年来，无论在工作还是社交场合，也偶尔会有异性有明显的示爱，但我只是装作不知，有意回避，因为在自己心里根本没有了冲动。只有在自己创作的时候，将自己梦幻中的美好写到文章里去。自从见到苗玲，已经深压心底的激情重新又被点燃，激励着我向她发出咄咄的攻势。
在以后的聊天中，我热烈的和苗玲表达我的爱意。已经感到甜蜜的她起初还在瞻前顾后，疑虑重重，但是一周下来，我们双双坠入了不能自拔的爱河。或许我们的青春太凄苦了，当初热情的火焰在枯燥乏味的生活中渐渐萎缩成萤火，被挤压在繁琐之中。但是我们的相遇让两只萤火重新迸发，奋力冲破樊篱，奔向彼此的怀抱。
我们相约，一个月之后我们再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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