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到了,整个医生办公室只有一位值班医生在,护士休息不得,病人手中继续插着留置针,各种药水通过静脉缓缓进入病人体内,这一切操作都有劳护士。至于检查结果等事宜,只有周一再询问医生。
上午三姨从杭州赶来肺科医院陪妈妈,中午时分,感觉呆在医院并没什么事,左床是病人,右床也是病人,左床上的病人插着氧气管在吸氧,右床上的病人也等待着做各种检测。想着在医院里度日如年,健全人躺一段时间也会浑身不舒服,中午就一起开车出去吃个中饭。
住在医院好几天,终于可以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五角场距离医院并不遥远,几分钟的车程而已,三个人在西贝莜面村吃了一顿。还算精致的就餐环境,氛围比坐在病床上想必要好很多。
午后的时间,爸爸、媽媽、三姨和我四个人一起回到病房又聊了聊。感觉妈妈有一些累,多少年养成的午睡习惯在今天也没能继续。
晚上回到家,和父亲说起母亲病情,癌症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还需要再做一个基因检测,如果是基因突变,有靶向药物可以吃,如果没有基因突变,采取常规的治疗手段,按照医生给出的时间,三个月左右,90天就将会去见马克思。
晚饭叫了外卖吃,是特别不健康的烧烤,不过事到如今也不想那么多。人又不能活几辈子,想吃点啥就吃点啥吧,大不了吃完烧烤后再喝一杯酸牛奶保护肠胃。
周日早上起来,隐约感觉事情有些不妙,没有收到妈妈发来的消息。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八点赶到医院,发觉情形异样。
妈说难受,疼。整个人看上去十二分虚弱,早上只是吃了一点苹果,全都吐了出来。上午又喝了几口粥,也吐了出来,只要吃进肚里去的,黄桃、西瓜,一样都未能幸免,最后实在没有什么食物能吐,就只剩胆汁。
我心惊胆战在旁边,找值班医生,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吊水又不见好转。只能陪在她身边,被三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来。
第一座大山是得知妈妈癌症晚期的时候,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第二座大山是住进了医院,静脉不停注射药水,遭受许多磨难。第三座大山是看到妈妈特别虚弱,吃什么吐什么,吃不进去饭岂不是不久于人世的节奏。眼看昨天还好好的,只一个晚上就进入临终前的状态,除了想到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将要去了,再也没任何感觉。
下午爸在医院,我回到家休息,所谓休息也不过是坐卧不宁。每一条路都是绝路,每个人都是孤儿,人生通过努力可以得到一些东西,不过永远不知道意外和不幸何时会降临。
晚上由我在医院陪妈,不知道为何,一整天几乎没有吃东西的妈对我说要吃冰激凌。肺科医院楼下正好有一个全家,里面六块钱一个的冰激凌挺好吃,妈要吃没办法,硬着头皮买冰激凌,一向对冷饮不感冒的妈,也许吃几口会舒服点,但又不敢一次让妈吃太多,采取一次喂一小口的办法,吃了很多口,但其实总的数量并不算多。
面对气若游丝的妈,找来金刚经和般若波罗蜜心经听,也许不适的身体会稍微舒服一些。我被吓得半死,又欲哭无泪,眼巴巴期待奇迹的出现。
住院病房的夜晚很安静,在这里虽然地处魔都的繁华区域,作息规律更像是北方的小城,九点多就已经听不到任何吵杂的声音纷纷睡下。清晨六点多,送早饭的阿姨就已经推着餐车在走廊里分发订过的早饭。
在医院的第一个周末,情形大概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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