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学兵 ― 国防生
当我必须有个完美的军样,满足所有人的期待。你却好像格外欣赏,我犯错犯傻的模样。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
大二刚带完新生军训那会儿,平白徒增的骄厉,自负占据着小武的内心。
集训大队的沉闷压抑,混杂着新训开嗓的杳然成就,似疾风席卷来去。从默默无名到崭露头角,他不曾用过一刻思考,好好思考。
他曾看着班长站在指挥位置上挥汗如雨,后来是形形色色的人,扮有各种情态。但在这中间,见不到自己的身形,他如何能看得到自己呢?
不完美学兵 ― 国防生他和战友奔跑,伫立,劳务,呐喊,全然一副硬性国防生的做派。从头到脚,深入肌理,却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那夜里,小武同着教官大队去看闭幕晚会。他注视着会场缤纷舞美里的舞者,恭听着潋滟柔光中的浅唱,也怀想着种种。却不得不承认,他被那些光鲜亮丽挫败了。
“我坐在台下欣赏,穿着最帅气的常服,军帽戴的端正,皮鞋擦的锃亮。
正式又随便,渐渐却觉得自己愈发渺小,竟想低到尘埃里去,再没从前那样的高傲,英气如胡杨伫立。
我试着直起身子,越觉难堪越告诫自己,军人都是直着腰板的。我渐渐没了放肆的笑,再连微笑也不曾,那么面色如毅。
似乎我能做的,就剩下崇敬,像别人对我们那样。”
那是场什么样的表演呢?
不过寻常。
归去的路途上吆喝不停,他循着挞挞的脚步声向前,一二一样律摆双臂,紧闭唇齿。
思想被那股汹涌的热血搅拌,又升腾在咽喉里,势欲喷薄而出。它如同一撮看不到的缰绳,引着他往相反的地域远走,却似是亦行又细,亦绕越紧,着然同他交织在一起,再分不开了。
他咬起牙关痛骂自己,不住地骂,却也是无声无息。
“我低头看到常服袖子脏了,多久没洗了呢。”
班长说,国防生队伍里的每个人,不一定优秀,不一定出彩,但一定要努力。
军人哪有不努力的。
这俨然成了一种习惯,他曾敞开心去埋葬,便开放在周身。
月亮每夜升起,从离头顶很近的地方走到越来越远,他有时候能看到,大多的时候忘了去看。
他更多是看前人的后脑勺,见着汗水慢慢在发丝间流淌,却又一眨眼的功夫,它又同雪花飘扬起来,飞到高空里。
不完美学兵 ― 国防生春捂秋冻,历练精兵。
训练场的积雪军胶深陷,黄榕叶应景扬起,逆风窜到树上去,淌淌晃成绿色,又是枝头的小生命。
只要能想起来的闲暇,他便在那里,大口喘息,有时像气愤,懊恼,更多是轻轻的歌唱,唱的不清不楚,同军歌样欢快。
集训三月的光景,似是溶在叁口杀声里,热情,激昂,又短促的紧。
小武跑着看向楼前的招牌,汗水溜进酒窝里。
“许是下雨了,它和我第一次见的一样耀眼,历久弥新。”
不完美学兵 ― 国防生昨儿个仿佛还在使左眼偷偷瞄靶子,授衔的军号即在耳边响起了。
“今日的常服贼帅,你也干净的不像个糙汉子。”似乎有人对他说道。
他立正敬起礼来,不谈一言,平静的像个端立的猴子。
枫林由枝桠带着晃身,耀着地上影流转。
军卡停的地方正是日头赤晒,那车棚上光秃秃,覆着油绿色帆布,如他头顶那帽子,铺的平整。
战士登车起赴,他蹲坐着瞧那儿后备门缝的阳光,耳朵却忽的竖起,听到一声小小的,牌匾砸在地上的声响。
摔得粉碎。
他张望着眼睛,终究什么也没看到,再没有那金煌的三个字了。
“在看什么,这里黑黢黢的。”战友努努肩膀碰他。
“在看一个背影,一个人。”
“你认识他吧,是不是舍不得?”
“不认识,可能是我吧。”他把帽沿压的极低,又攥在双手里。
不完美学兵 ― 国防生行车风刮着呼啸,窜进车棚的帆布里,扬起又塌下。
小武去的地方,也有一座大门,大雪半载,黄沙半载。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不过寻常。
不完美学兵 ― 国防生石大国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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