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

昨天李小君终于把她奶奶——我的妈妈气哭了。一个老人，从来没有随便哭过，即使是在生活很艰难的时候，但今天她哭了。她说被李小君天天这样子说很憋屈，要回乡下住，和老爸一起种一块水田就够两个人吃了。

母亲日渐衰老，到了老年，岁月的痕迹更是触目惊心，对于体力劳作的人，这情况犹甚。

长年的辛苦，身体不会骗人，全部记录下来了：腰部受损，导致已无法站直，整个身体明显向一边倾斜，过度的体力劳动也使她比同龄人更显苍老。头发花白干枯，眼神也早已失去光彩尽显疲惫。她的一生是劳累的一生。现在虽然已不再用下田地劳作，但又在帮忙儿子们照顾孙儿孙女，由于儿子们不在同一个城市工作，父亲和母亲便分开，远隔两地各自帮忙着带孙子孙女。

在农村，这样的做法理所当然，大家都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在城市大部分的新城市人口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就连他们自己（父亲母亲）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但有时看到他们落漠的眼神和孤单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其实他们更需要彼此的陪伴，劳累了一辈子，儿女成家立业，应是愉快轻松的老年生活。

在农村生活了大半辈子，是严重不适应城市生活的，加上儿女们的工作生活压力也在无形中向他们传递，又不像是在村里的环境自由自在，没有熟悉的邻居唠嗑家常，苦闷更是难以排解。

他们也有情感需要，只是他们自己和所有人都忽略了而已。

李小君固然有不对的地方，我问李小君对奶奶说了什么，她回答了事实，然后再反问我：小时候不是每个人都会尿裤子的吗？我看到李欣凌家里的龙眼比我们家里的多很多，为什么奶奶要上来吃？

我跟她解释：你以前说过不喜欢奶奶是不对的，要大方一些，说话要礼貌，奶奶是爸爸的妈妈，而且帮忙带弟弟很辛苦了，在家里想吃什么都可以，就像你一样。你应该主动拿东西给奶奶吃才对。

昨天我很恼火，要她去找奶奶道歉，她可能迫于我的态度也答应，考虑到奶奶正在气头上，推迟到晚上，晚上又游泳，到今天早上，早上又没找到奶奶，到今天下午李小君说：我没有做错什么呀，为什么要道歉？她也委屈的在哭。

我承认李小君的说话有时让人难受，下次说脏话的时候要好好教训她，但这次主要是李小君的做法引爆了奶奶累积的情绪。奶奶身体累，心里也累，没人唠嗑，一鹏的状况，各种情绪堆积，终于让她难受的哭了。要求她将李小君的做法当戏言，大度的化解这些负能量似乎不可能。

如果强制的要求李小君顺从，说话要照顾别人的感受，做什么也要照顾到别人的感受，好像也行不通，毕竟，我们大人也不一定做的到。最重要的是我也不想压制她的表达，至于分寸的把握和边界的分清，在与现实生活中的碰撞中终究会逐渐掌握。但如果磨灭自由开放探索的心态，却是毁灭性灾难，人生的道路会更难走。

我自认是所谓的老好人，说话照顾别人的感受，做事看人面色，不与人为敌。现实是‘善良不带点锋芒，意义也是为零’，而且所谓老好人，顺从，与之如影伴随的是恐惧和懦弱。我希望培养李小君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的能力，不局促，不做恶，也不乞求别人的怜悯。心之流畅，做即是想，想即是做。

生活的困苦，已让奶奶做不到内心足够强大，当戏言一样化解8岁小孩的冒犯之言。只能是这段时间减少与李小君的接触，另外我再继续和李小君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