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拉开窄窄一条缝,她从缝里往外看。
“头发剃掉都快不认识了。”房门拉开,将将够他溜进来。
“你头发剪掉我也认识的。”
清蒸石斑鱼、南乳通菜、淮山猪骨汤。一副碗筷,略显丰盛。他走进厨房,打开电饭煲看了眼。
“等我来吃饭?”
她笑起来,“我怎么知道你几时出来。而且你有女朋友的。”
“她又不会等我。”他径自盛了一碗,坐到桌边,“味道也没怎么变。”
冷气充足,连衣裙外面搭了开衫,齐耳短发,温婉安祥的妇人模样。他抬头看了眼房间,新空调、新沙发,墙也重新粉刷过。目之及处,一条细细的金链子底下坠了小小的十字架。
她不知说些什么,便问:“出来有什么打算?”
“还是做修理工吧,在里面又学了修摩托车。”他扒了一口饭,又说:“坐牢居然还有钱拿。”仿佛一件极有趣的事。
她犹豫了片刻,进屋开了柜子,拿了一样东西出来。
“开间铺子,认认真真攒点钱,娶个老婆。你也不小了。”五万块的存折,一月一千块的一笔笔。见他不接,她笑起来,“借你的,有利息,要还的。”
在里面,人是会变的吧。男人精瘦的胳膊钳住她的手,“要怎样还?钱债肉偿行不行?”
危险的气息,他终于看见她额头沁了汗,愈发得意,伸手扯掉了那只十字架,“我知道你不信这些的,梁太太。”
她想起往事,笑容黯淡下来。
“很少见你笑。”他的手从她脸庞拂过,然后将她扣进怀里。男人身体热烘烘的,有汗,她在呼吸间被唤醒,牙齿咬在他心口。
湿度95%的天气,身体里几乎全是水。像一条河对一条河的接纳,也像一条河对一条河的吞噬。他喘着气在她耳边问:“这几年你一个人?”她发狠箍紧他,算是回答。
年轻人的小心思得了逞,又翻上来一波蛮力,欢喜地贴上去,“还说不认得我,还说没有在等我。”
于是便没有再回答。她说:“叫我张姐。“潮水汹涌,她无力且无暇。
手边总会有香烟,仿佛成了习惯。她捏了一只,火星明灭,烟圈掠过他的脸。唇上还有他的齿痕,她将那半只烟递过去,他摇摇头,“戒了。”
见她面露疑色,他又说:“知道你有送,到不了我手上。”然后夺过烟,在地上摁熄,“寂寞的人才抽烟。”
她便又笑了,是对他的纵容。
“钱拿去,做点正经事。一半棺材本,用心点用。”
“不要。”
“那老婆总是要讨的,踏踏实实过日子才好。”她又去拿烟,手被他按住,却也还是淡淡的,“门背后有把钥匙,想来的话,你可以来。”
他只当她是疯话,一概不理,半晌闷出一句话:“下午跟你跳舞那个老头是谁?”
“人家是老头,我就不是老太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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