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窗外已经天色朦胧,隐约传来车轮快速碾过路面的声音,路面上可能有沙子石子啥的,在微曦的晨光中,微弱的能感受到砂石的质感。环顾室内,满屋木质家具,手摸上去,粗糙而厚重,仿佛实木所制。并没有收拾的很滑溜,粗粝耐操,这样的家具可以用五十年以上而不毁。小小的木桌上摆放一台14寸大小的CRT电视机,这是上世纪90年代中前期的家庭主力机型,想不到一梦醒来重逢了。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坠入另外一个梦境。两个一米二的小床,顺头排列,被面是绿底圆白的图案,说不出的老旧,像是爷奶那个年代的审美。
矮油喂,真是要了亲命了,这到底是哪儿啊?
一个小人人在脑子里说,莫斯科啊。说罢邪恶的笑了,微吃吃的笑声如同雷鸣般轰的我眼冒金星。莫斯科——罗刹国最古老的城市,9世纪以来,罗刹国历史最悠久的城市,人口最多的城市,最富裕的城市——90%的罗刹贵族生活于此,罗刹双子星之一。看着窗外晨光中的工农联盟的雕塑,雄赳赳气昂昂,奔赴鸭绿江.....耳边竟然想起爸妈年轻时的流行曲子。曲调悠扬,甚至还能听到老电影放送的呲呲声,黑白的影像迅速的翻动,慢慢定格成眼前的雕塑。来自东方的第一缕阳光打在坚毅的脸庞上,眼眸在放光,射出无穷的勇气和力量,可以战天斗地,打倒一切反动派纸老虎,打翻在地再踩上一只脚,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我的胸中燃烧着熊熊火焰,这是一种无产阶级革命情感,自小我就被这样教育着长大,草原小姐妹、赖宁是我学习的偶像。那时铺天盖地的宣传,多么痛恨自己怎么生活在一个那么平静的地方,没有穷山恶水,没有大漠草原,没有那么多坏人和丢那么重要的东西可以让我献身。我要为祖国和人民献出全部的生命,那时候,他们也会把我做成一个雕像,放在街头,每天日晒雨淋,风卷沙扬,接受人们瞻仰的目光和鸽子乌鸦的粪便。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证明了对祖国和人民的忠诚,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般。正当我想的入神,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我居然真的成了雕像,右手高举着火把,左手握着一本书。正前方是一栋酒店,酒店的一个窗帘后面,我看到自己,正在站在半透明布帘后,面无表情盯着我。四目相对,我看到自己面带微笑,轻轻的挥手。我在雕像内左冲右突,我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我不要这里风吹日晒,我不做供台上的神,我要回到那个千疮百孔、疾病缠身的肉体,那里有人间的气息,有我的小甜甜。神台虽好,终非久留之地。
我挣扎着汗流浃背,狭小的空间里充满了我呼出的气味,气都透不过来,我眼前渐渐发黑,“死了好,死了就解脱了,不用挣扎了”,很快我失去了知觉,进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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