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间是一只藏在黑暗中的温柔的手,在你一出神一恍惚之间,物走星移。1.
这几天我一直会做梦,梦见姥爷穿着他喜欢的黑色小皮鞋,戴着妈妈给他买了很久的那顶褪了色泛白的帽子,坐在他生前守候一生的炕头,就那么一直看着窗外……
梦里姥爷他不在像以前那样面带微笑,对我嘘寒问暖了。那个他面目严肃,变得我有点陌生了,甚至感到生疏害怕。
姥爷的三周年逝世典礼马上就要来到了。他离开时我没见他最后一面,也没能参加他的葬礼送他最后一程。这次我还是不能回去……
时间过的真快啊,快到可以忘记一个人,也可以迅速记起一个人。
都过去3年了,3年前姥爷生病离开之时,心心念念说想见到的人是我和姐姐,但那个寒冷的冬天我们正好在外地学校备战高考,妈妈委婉地拒绝了他。“高考”在中国家庭里都是排在第一,永远都是那么重要。我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电话那头妈妈有事隐瞒,但也不会猜想是这样的结果。
姥爷从36岁开始,外婆走了以后,他一人带着妈妈兄弟姐妹4个人长大。这一辈子他操劳了一生,也孤独了一生。孩子成家了,都搬到了城里,只留下姥爷一个人,守着诺大的院子里,日子一天一天过着,毫无盼头,直到他离开人世享年73岁………
陪伴他的只有那只可爱的虎头虎脑的小黑狗,姥爷把它当小孩子看待,眼神里满是宠溺。这个被宠上天的孩子那恃宠而骄的表情也是那么可爱。
姥爷生前腰椎间盘突出,腰弯的都直不起来了,标准的90度。每次我和姐姐去看他,他都会高兴地一手扶着腰然后从门前的台阶上慢慢挪动下来去他自己中的菜地里给我们挑水萝卜吃,他记得我们喜欢吃呢,所以他每年都会种很多,一个人吃不了,一直等我们回来。
后来,姥爷突然间生病离开了。陪伴他的那只小黑狗由于没人照顾也被舅舅家卖掉了。我每年都会去姥爷的院子里看看,那个菜园也荒废掉了,长满了杂草,院子里的树,那么翠绿,绿地阴深,我说不出的那种寂寥与空无。那个姥爷生前喜欢坐着晒太阳,一直盯着通往家的路的那个角落里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了。再也不会有那个仿若石墩一样,常年守在那等他的儿女孙子回来的外公了。
大千世界,我们总是那么忙,那么忙。大步向前走,不曾想过回头观望,记忆的存储空间关于姥爷的内容在逐渐删减。
年轻人,总是以各种可以被他们原谅的理由忽略老人的生日,忽略他的思念,他的等待,他几十年一个人的对话,他的无奈与心酸,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老人总是为儿女考虑,他不怪舅舅把他一人丢下自己搬到城里,他甚至都不好意思去给儿女打个电话,告诉他的需求。他说:你们忙,担心打扰到你们。甚至他生病了苦撑了几天才打电话告诉舅舅,以至于病情都耽误了。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龙应台的《目送》里这段话,每每读起来,心里五味杂陈。
小时候的我们,天真的以为在一起就是永恒。记得我10岁的时候,妈妈告诉我,每个人最后都会离开这个世界。那时的我,莫名地恐慌起来,脑子里无数次地想着“未来的某一天,这个世界上没有了爷爷奶奶,没有了爸爸妈妈,我也没有了。该怎么办?那未来的生活不管怎么变化发展,我们都不知道了,如一粒尘埃一样,不对,那不留痕迹地消失……。”
现在长大了,想到死亡,我还是会恐惧。尤其是最爱的人离开,那样的痛苦我真的承受不来。
我们都到了经历人间生死的年纪了,随着年龄增长,我们在长大,而他们在变老。甚至我们的成长都是在透支亲人的生命。
我记得每当我放假回到奶奶家住几天,要离开时,爷爷奶奶就一直追着车子边抹眼泪边紧紧地跟着。一次一次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子,目送着我们的背影。
可是,我也无数次地告诉他们不必追。然而他们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一如既往。我在想啊,你们现在追着,起码还有个背影。等那天,我拼了命的要把你们追回来时,也请给我一个哪怕背影也好,可以吗?
爷爷奶奶生活的那个农村,我又爱又恨。那也是生我的土地,那里有青青的草地,奶奶家可爱的山羊,还有那种放空心灵的纯粹。虽然没在那成长,但总有一种乡结。但每当我望着那一座又一座黑压压的大山,那一片有一片永远耕种不完的农田,累垮了爷爷的腰,埋葬了奶奶的青春。我就觉得异常憎恨!
奶奶喜欢在我们回到家后,准备她拿手的农家菜,那一道道工序繁杂差不多被城里人遗忘的菜。我不怎么喜欢吃,不大习惯。但看着奶奶殷切的盼望,她想把她认为最好吃的东西给我们吃。我也不忍心拒绝。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