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冬天想吃的,我就总是想起小时候看到过的一篇文章。
是朱自清讲和父亲一起吃炖豆腐。
“说起冬天,忽然想到豆腐。是一“小洋锅”(铝锅)白煮豆腐,热腾腾的。水滚着,像 好些鱼眼睛,一小块一小块豆腐养在里面,嫩而滑,仿佛反穿的白狐大衣。锅在“洋炉子” (煤油不打气炉)上,和炉子都熏得乌黑乌黑,越显出豆腐的白。这是晚上,屋子老了,虽 点着“洋灯”,也还是阴暗。围着桌子坐的是父亲跟我们哥儿三个。“洋炉子”太高了,父 亲得常常站起来,微微地仰着脸,觑着眼睛,从氤氲的热气里伸进筷子,夹起豆腐,一一地 放在我们的酱油碟里。我们有时也自己动手,但炉子实在太高了,总还是坐享其成的多。这 并不是吃饭,只是玩儿。父亲说晚上冷,吃了大家暖和些。我们都喜欢这种白水豆腐;一上 桌就眼巴巴望着那锅,等着那热气,等着热气里从父亲筷子上掉下来的豆腐。”
每次一想到冬天的吃食,我脑子里总是这一幕无法挥散去,以至于我刚毕业时候,常在阴冷的冬日晚上,在租住的小区门口小菜市场买一块嫩豆腐,和小白菜一起拎回去,放在砂锅里煮,清清淡淡的。
其实并不美味,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总惦记那篇文章的缘故,嫩嫩的豆腐吃起来又暖又香,吃完浑身都暖了。
我也是那时候才学会区分,嫩豆腐和老豆腐的区别。
嫩豆腐适合炖汤,老豆腐煎一煎两面金黄,再配萝卜或白菜清炒很好吃。
记忆中小时候冬天,爸爸偶尔做饭,老豆腐煎得焦黄,配着红萝卜丝和粉条,炒得又辣又香,我和弟弟能吃很多,那时候厨房外在下大雪,明明是最普通的食物,一家人围在厨房里吃得暖辣喷香。
后来记得汪曾祺有一篇文章专门写豆腐,真是看得人好馋,把大江南北所有豆腐的吃法都写了一遍。
我对酱豆腐和腐乳这种都完全不感冒,对豆干和凉拌豆腐也无感,所有这种冷冰冰的食物我都不喜欢,唯爱冒着热气的热腾腾的东西。想来想去那么多种豆腐的吃法中,好像还是炖豆腐最流口水。
记得小时候这么冷的冬天,爷爷家的屋子里早早地就生了小煤炉,炖着羊肉汤或梨子,真暖和,北方乡亲炖羊肉汤也有时会放老豆腐,炖得豆腐上有蜂窝,真不喜欢,我还是最爱嫩豆腐。
很多时候对于某种食物或情景的执念,往往是因为它寄托了你某份独自的情绪,某段特殊的时光,这份情绪和时光,最后全部融化在这一口汤一碗饭中,成为你独有的秘密和记忆。
有时候想想觉得记忆和情感真是奇妙,明明是同样的一份东西,也因了他们,能有天差地别的味道。
要珍惜啊。
看到书中“无论怎么冷,大风大雪,想到这些,我心上总是温暖的。”,真是忍不住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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