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想要你的那些橙子”
于小霏没想到会在那样的一个情景下见到林嘉凡,那样一个无聊的下午,于小霏逃掉了自习课,来到校门外的水果摊,想挑一些甜橙带回教室。这个水果摊于小霏经常来,价格合理,还很新鲜。水果摊老板娘认识于小霏,知道她经常来买橙子,每次都会给她留一些不错的橙子。只是这一次,出现了一点小意外。于小霏正在聚精会神的挑橙子,突然一个好听而有磁性的男声在她的背后响起,“同学,你能把这些橙子让给我吗?”于小霏吓了一跳,不高兴的转过头,寻声望向那个吓到她的“罪魁祸首”。然而下一秒,于小霏就呆住了。
那个“男生”于小霏见过,不过是在校门外的玻璃栏里光荣榜上,那个光荣榜贴着的是整个高中部优秀教师的照片,当然也有他——林嘉凡,高一三班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整个嘉兴高中最年轻的优秀班主任。那个时候她们班“帅锅”也被评为了优秀教师,死党齐晓宁硬是要拉着她去瞻仰一下“帅锅”穿着颇具夏威夷风情的沙滩衬衫所拍的7寸照片。“帅锅”是于小霏的“老班”,姓郭名帅,但很是名不副实,所以外号“帅锅”。“小霏,小霏,快来看哪,帅锅这张照片是在是太经典了!哈哈,逗死我···”齐晓宁拼命的招呼于小霏,然而于小霏却像是被定格了一样,完全没有反应,眼睛一直盯着玻璃栏中某张照片,只一眼便望进了于小霏的心里,于小霏眼神里一瞬间闪过惊叹,讶异,欣喜······齐晓宁见于小霏丝毫没有反应,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结果一看是林嘉凡的照片,“原来你在看林嘉凡呀”,齐晓宁丝毫不意外,“晓宁,你有没有发现,他长的好像雨声啊!”雨声是于小霏看过的一部电视剧中的男主角,于小霏看过后曾发誓以后一定按雨声的标准找男朋友。所以也是说,这个林嘉凡符合于小霏所有她所要求的理想男性外表的标准。齐晓宁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我上学期开学就跟你说过,高一来了一个男老师,超级符合你的择偶标准,可是你当时都快把头埋在小说里了,根本没有听我的话,结果现在怎么样,还是呆了吧·····”,于小霏依旧没有还魂,齐晓宁说什么她都没有听见,只是嘴里不停的念着“好像啊,太像了····”齐晓宁是林嘉凡的忠实粉丝,骄傲的说“那当然了,林老师可是北师大的高材生,好像是因为没有背景才被发配到,我们这样一个北方小城当老师的,真可惜啊······”,原来他是北师大的呀,“哎呀,小霏,快上课了,快走吧!”齐晓宁急慌慌的拉着依旧恍惚的于小霏往校门里走,而小霏依然恋恋不舍的回头去看那离她越来越远的玻璃栏,还有那越来越模糊的照片······
之后小霏在也没有问任何有关于林嘉凡的信息,而嘉兴中学本来就是实行各年级分区管理,高一在F区,高二在D区,所以即使是在一栋楼里,遇见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
“同学,你能把那些橙子让给我吗?”林嘉凡歉意地对发呆的于小霏重复了一遍,而于小霏终于从有关林嘉凡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因为此时此刻,活的林嘉凡就在自己的眼前,而此刻的林嘉凡以为是自己的冒失冲撞了面前的女孩子,颇歉意地微笑着,不自觉地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原来他比照片上还要好看,这是于小霏见到林嘉凡的第一感觉,笔直的身材,儒雅的微笑,无框眼镜里那双不大却很有神的眼睛无不闪烁着智慧,然而却没有一般老师的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应该怎么呢,对,如沐春风,就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于小霏正陷入自己对林嘉凡的评价而无法自拔中,那厢林嘉凡已经显得有些着急,“同学,我今天要买这些橙子去看望一个很重要的人,我有点赶时间,没时间再去别的地方买,你可以把这些橙子让给我吗?”林嘉凡焦急地解释着自己的原因。其实于小霏买这些橙子也不着急吃就是打发无聊的自习时间,大不了放学后再去别的地方买,既然能帮助一个人,她当然也愿意做个顺水人情,于小霏的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后,决定答应他这个不情之请“好啊,既然你这么着急就让给你好了,不过你要记得,你欠了我一个人情,我将来一定会向你讨回来的。”于小霏笑着对林嘉凡说,脸上有些许的耍赖,有些许的淘气。“好啊,将来你如果你有事要找我帮忙,我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到。你叫什么名字?”林嘉凡笑着答应,并询问名字, “我是高二八班的于小霏,雨雪霏霏的霏,林嘉凡老师我们一定会再见的!”于小霏说完就神清气爽的大踏步的地向校门走去······因为她发现原来逃掉无聊的自习课可以有那么多的“收获”。
林嘉凡望着那个离去的充满青春活力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她不是他的学生,但是她却那么熟悉自己的名字。此时此刻的他还没有想到,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为自己当初许下这个草率的诺言而后悔·······
因为那个十分无理的小丫头,让他开学做她们班的英语老师··········
二“大家好,我是林嘉凡,从这学期开始担任高三八班的英语老师”
高二的下半学期就那样的晃晃悠悠的过去了,紧接着,于小霏迎来了令她终身难忘的高三生涯,所有经历过高考的学长学姐都说过,不经历高三就不算读过高中。于是,于小霏抱着英勇就义的大无畏革命精神来迎接她惨烈而凄厉的高三生活。
然而,同时让她感到十分欢喜的是正在讲台上站着的那个人,那个拥有儒雅微笑,让人如沐春风的人正在用一口流利而纯正的牛津英语介绍自己,抹了有用中文翻译了一遍,所以也就是“大家好,我是林嘉凡,从这学期开始担任高三八班的英语老师,很高兴可以在最后一年陪伴大家毕业······好,现在我们开始上课。”望着讲台上风度翩翩,意气风发的林嘉凡,于小霏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了。而同桌齐晓宁早已经双眼冒桃心一副完全被石化掉的样子······
于小霏所在的高三八班是一个文科班,众所周知,文科班最注重的就是数学和英语。于小霏是个数学不错,英语却实在不可恭维。于小霏很聪明却从不努力,成绩总是在中上徘徊。她班“帅锅”十分看好她,认为她如果努努力绝对是一个可以一株好苗子。帅锅对于小霏的自信源于她家强大的基因,因为于小霏曾经有一位状元姐姐,也出自嘉兴中学,曾一度被年级各科老师所津津乐道。出于对于小霏的负责,“帅锅”不停的嘱咐新上任的林嘉凡,一定要严抓于小霏。
自从这个长相颇像雨声的林嘉凡开始上任以来,于小霏就变了,她开始收起曾经一到英语课就准备好的小说,重新拿起了英语课本,认真地听他深入浅出的讲解那些她以前一听就困的语法,长句,听着他用那堪比播音员的好嗓音念出的无比流利而好听的英语,专心地记笔记,关注林嘉凡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神情,于是那个曾经被于小霏深深埋在心底的林嘉凡又重新被激活了,而且势不可挡,无法控制。于小霏对于英语改过自新的态度令林嘉凡非常的欣慰,他认为“帅锅”的担忧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于小霏是一个知晓利害,懂得分寸的孩子。
可是于小霏这种“过于”专注的神情,渐渐的让林嘉凡非常的不适应,他需要学生的互动,需要学生专注的神情,但是于小霏那种不加掩饰的炽热追逐他的眼神显然是他所接受不了的,那眼神里隐隐约约地藏另外一种含义,而讲课中无意间与她的对视,让他恍惚间看到了另外一张脸,一张令他心底间泛起无尽的痛楚,绝望的脸。可是仔细瞧着那张脸又消失不见了,眼前依旧是一脸天真的于小霏。林嘉凡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怎么可能是她呢,已经这么多年了,那只是一张与她有六七分相似的脸而已。从那以后,林嘉凡尽可能地躲避与于小霏的对视,即使遇上了也会下意识的闪开。而敏感的于小霏又怎么会感觉不到他的变化呢,对于林嘉凡的躲闪,于小霏只能暗暗地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强大到他无法忽视自己的存在,强到她可以光芒四射的让他无处躲闪,就像姐姐那样······
充实而忙碌的高三生活令人感觉时间过得特别的快,转眼间高三上学期已经快过去了,而此时的于小霏已经稳稳地做在了年级文科班第一的宝座,对于小霏这样的蜕变感到满意的除了她的父母以外,就是“帅锅”了,快要步入中年的“帅锅”,在每一次模拟考结束后都会语重心长的对于小霏鼓励一番,无非就是他帅锅看人从来没有走眼的时候,她一定可以像姐姐一样创造有一个神话······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于小霏的眉头都会蹙起,心里就成一团的不好受。
三“考上北师大以后,我想和林嘉凡在一起。”
转眼间就到了元旦,这是所有八班学生在嘉兴的最后一个元旦了,集体看完学校放的烟火,老班提议做一个许愿盒,把自己的新年愿望写下来放到盒子里面,等高考结束回学校领取录取通知书时,所有八班学生聚在一起,打开许愿盒,看看自己的愿望是否成真。大家都感觉很好玩,纷纷开始撕纸条写愿望。于小霏想了一会后在纸条上写出“考上北师大后我要和林嘉凡在一起····”
就在这时,同桌齐晓宁偷偷把头转到于小霏这边,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小霏,你写的什么愿望呀?不会是想和林老师在一起吧?”于小霏立马捂住纸条,被猜中了心事嘴上依然死不承认地说不可能,“当然是要写想考上心仪的大学”于小霏想她这也不算撒谎,至少这算是事实的一部分。齐晓宁似信非信地看着一脸强装淡定的于小霏神秘兮兮地对与小霏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于小霏向来对八卦不来电,但是看在死党齐晓宁那么兴致勃勃也不好泼她的冷水,于是兴趣缺缺的问好消息是什么呀?”“好消息就是一班有一个语文老师向林嘉凡告白被拒绝了···哇咔咔”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于小霏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坏消息呢,“坏消息就是林老师可能不能带到我们毕业了,听说他已经拿到了北师大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齐晓宁带着哭腔,一脸沮丧地往于小霏身上扑,“什么,你再说一遍?”于小霏不可置信地推开齐晓宁,一脸不能接受的表情,全身血液好像瞬间都凝冻了,他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开了······“是真的,我刚刚路过办公室偷听到的·······5555555,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表白呢5555”齐晓宁有些哽咽了····
于小霏没有心情去听齐晓宁的哀怨絮叨,箭一样离开座位奔到教研室,她要亲自去向他求证,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呢,他知不知道中途换老师是很影响学生心情的,影响了心情就很影响成绩啊,他怎么可以还没等到她变得强大就离开呢,我还要让他亲眼看见自己考上他的母校呢,她还没来得及让他还欠自己的人情呢,他怎么可以啊·······
因为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极少的老师留在办公室,此时高三教研室只有林嘉凡一人,他正在收拾自己的物品。于小霏连门都没有敲就这样莽撞的推门而入,林嘉凡对于她的突然闯入感到很惊讶,在那尴尬之后一段时间里于小霏早已经收敛了那炽热的眼神,他只当那是小女孩一时新鲜的崇拜,因为他们之后相处也是非常愉快的,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就在他还没有搞清楚她来的目的时,于小霏看到他在收拾东西,脱口而问 “林老师这学期结束,你要离开了是吗”林嘉凡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茫然地点了下头,心想这小丫头的消息还真灵通,于小霏一脸失望地望着他,弱弱地问:“为什么呀,为什么不能等到我们毕业呢?”毕业了,她就可以向他表白了呀······,林嘉凡动了动嘴角,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通知书下的这么快,之前以为能带到你们毕业呢,真是抱歉,老实说,我也很想看着你们毕业呢!”他说的那么真诚,她连反驳的话都不舍得说出口,只能勉强的扬起嘴角,“是啊,真是不巧啊,林老师为什么会突然间想到考研呢?”听到这样的问话,林嘉凡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鲜有的伤感与痛楚,“我是为了她才来的,我的女朋友。”林嘉凡微笑地望着于小霏解释道,“我的女朋友也是嘉兴中学毕业的,好像还是你们学校的状元,我们很相爱,但是三年前她得了脑瘤,死了,她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嘉兴教书,却最终没有实现,所以我毕业后放弃北京的工作,来到这里,代替她看看这里的一切。”“那现在···”于小霏迫不及待地想留住他,“现在这里一切都好,我想我该离开了”林嘉凡的眼睛专注地望着那张与他梦中无数次出现的面孔极其相似的脸,截住她没有说完的话,一切都好,他说的极慢,他想她应该听懂了······
没错她懂了,原来他是为了她而来,现在他看到这里一切都好,就要离开了······他那样的爱她,她能说什么呢,她又凭什么来留住他呢,原来到了最后她还是失去了他,不对,她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又何谈失去呢······于小霏收起了眼底那绵延的缱绻爱恋,失落地离开了教研室,眼泪在眼眶中不断泛滥,抬起头望向天空,可是怎么都收不回去,呵原来那些说法都是骗人的,真傻,姐姐有那样一个人爱着她,不是很好嘛,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还是那么痛呢·····
四“谢谢你曾经来过我的世界”
在这个城市的冬天还没有结束的时候,林嘉凡就带着高三八班所有同学的不舍那样悄然地离开了,而于小霏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的表白被狠狠地撕碎了埋葬在了那颗刚刚激活却瞬间死寂了的心不知名的深处·····
学校为了弥补高三八班的损失,调来了最好的英语老师,于小霏没有因为换了老师而放弃英语,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他而爱上了英语,还是只能通过英语来想念他,依然保持这年级第一的位置,齐晓宁仍旧偶尔发花痴却很努力学习,“帅锅”还是每天重复同样的话鼓励大家,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梦想而作最后的拼搏,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
高考如期而至,于小霏毫无悬念的夺得了这一届的文科状元,创造了另一个考试神话。然而领取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他没有来学校而是去了令一地方······
于小霏买了许多甜橙来到墓园,结果看多于小露的墓前已经放上了新鲜的橙子,呵,原来已经有人比她先到了,是啊,这一天他怎么回忘记呢······
看着墓碑上的于小露笑得如此甜美,那是一张与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脸,姐,你真幸福,因为他一直都不曾忘记过你·····
林嘉凡不知道于小霏见到他的第一面并不是买橙子的时候,也不是校门口的玻璃栏的光荣榜,而是于小露的日记里的照片,那是她在整理于小露的遗物时无意间发现的,那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一张合照,而另一张她曾经在他掏皮夹时见过,只一眼,便望进了15岁的于小霏的心底,从此沦陷,无法自拔······
而一年前的今天,因为是姐姐的祭日,她没有心情在教室里安心的自习,于是逃课出来买橙子,因为姐姐喜欢吃,而姐姐的喜欢却是因为林嘉凡······
那天傍晚当她来到墓园时,姐姐墓前已经放置许多新鲜的甜橙,她认得那些甜橙是她下午挑选好的让给林嘉凡的······
齐晓宁曾经问于小霏为什么那么热衷甜橙,为什么呢,因为喜欢着他喜欢的东西就好像是感受他的心一样。林嘉凡,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在干什么,谢谢你曾经来过于小霏的世界,谢谢你曾经住进过她的心里,多么庆幸生命中曾出现这样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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