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转折
叶江走进大殿的时候,手上捧着一根竹笛,这是之前熙崇王没有看到过的。刚刚一进门,他便吹响了手中的竹笛,伴随着竹笛飘渺的乐音,芊绒轻轻从席座上跃起,华丽的衣裙伴随着她轻盈的舞姿而摇摆,现在的她就犹如一朵正在绽放的彩色玫瑰,正盛开在大殿的正中央。
“美,真是美!无与伦比!”熙崇王鼓起了掌,笑着站了起来,“想不到,使者的笛声妙,长公主的舞姿更妙!”
“大王过奖了!”芊绒深深一鞠躬,回答道,“这是本宫座下的乐官,若没有他给本宫吹奏竹笛,本宫可舞不了啊!”
“笛声美,舞美,”熙崇王缓缓走了下来,来到了芊绒的面前,似乎在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新花香,“人更美。”
“大王,我们长公主若没有美的资本,怎么可能拒绝绿陵六王子的求亲呢,要知道,绿陵现在雄霸一方,对金海而言……”
“多嘴,奏乐去!”芊绒打断了叶江的话,叶江笑着点点头,退后了一步,又开始吹起了竹笛。
不过,熙崇王算是听清了叶江的话,“哦?绿陵的王子向长公主求过亲?”他思索了一下,“绿陵六王子,虽说不如他的兄长夕照太子那样英俊非凡,但是,年轻的王子向长公主求亲,长公主为何不点头呢?”
芊绒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神秘的笑,靠近了熙崇王的耳朵,但是却什么也没有说就转过了身,对身后的叶江说道:“乐官,本宫乏了。”
“是,公主殿下!”
叶江收起了手中的竹笛,乐曲戛然而止,他扶了芊绒的右手,转身向席座上走了去。
宴席散去,叶江依旧扶着芊绒走出了大殿,正要上马车,身旁不远处却传来了头上发饰的叮当碰撞声。“金海公主,请留步!”
是光天王后,芊绒松开了叶江扶着的手,向她微微一鞠躬,“不知王后娘娘找本宫可有事?礼物可还喜欢?”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王后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挖苦,“不过,本宫相信,王也会喜欢公主的这份礼物的。”
“哦,本宫没有王后娘娘那么了解大王,所以,娘娘说是,那就一定是了。”芊绒笑道,“大王喜欢就好。王后娘娘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本宫告退。”
“等等,长公主!”王后的话没有问完,她想知道的答案还没有亲耳听到,“为何,您拒绝了绿陵王子的求亲呢?”
“本宫是金海的长公主,金海未来的继承人;绿陵现在在战场上节节败退,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嫁给战败国的王子呢?”
言毕,芊绒扶了叶江的手上了马车,道了一声“再见”,马车渐渐消失在暮色中。
回到寝宫的王后是越想越害怕,先且不用说熙崇王是否对这个造访的金海公主感兴趣,光是王妃那头,就已经够她头大的了。现在金海公主再告诉她,光天在战场上节节胜利……
不行,在这样下去,自己在宫中就会地位不保了!自己得赶快行动起来,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和力量,保证自己的后位不倒!
白砂边境,前方探子来报,光天部队在和尊亲王部队的交战中受到重创,目前已经停军休整;而现在则是中岭部队在追打着尊亲王部队。故参听罢,看了一眼轻歌,将战旗插在了中岭部队后面的山头上。
“居高临下,这固然事倍功半,但是……”轻歌看着面前的沙盘,又有些犹豫不决,“但是我们的行军速度是否能赶得上?”
他抬起头来望着故参,只见故参摇了摇头。从他们现在的驻地到军旗的所在地,就算是日夜兼程也得花上一两天,等大军赶到山头的时候,只怕中岭部队早已经离开了。
“我们的大军依然按照原本的速度前进,我得带一批轻骑兵赶去救援,不然,尊亲王那边确实很难熬下去。即使他们能退到白砂都城,和预亲王会和,那样也难免会腹背受敌,要知道白砂涟王还没有找到,他随时都可能反咬一口的。”
“也只能这样了。”轻歌叹了一口气,转身对妹妹曼舞说道,“去点五千轻骑兵,你作为先锋跟着故先生一起去。”
“是!”曼舞立即转身离开了主营帐,长长的马尾垂在她的脑后,跟随着她步伐的节奏摇摆着。
“故先生,拜托了!”轻歌缓缓在沙盘的旁边坐了下来,目光注视着白砂都城,“战报说,预亲王和九王爷早已攻占了白砂的王宫,却没能找到涟王,但是涟王又能去哪儿呢?”
故参本想离开,听见轻歌这话,又回到了沙盘的旁边,望着沙盘沉思了半晌,将手中的一粒石子放进了北部边境的一片森林中。轻歌有些不理解,抬起头来望着他。
“其实我并不敢肯定,但是,我相信那些传闻是真的。”
“传闻?”轻歌好奇了,又重新站了起来。
“传闻说的是,这片森林中,有凤皇朝辰亲王的迷宫城,不清楚的人走进去,那就再也别想出来。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迷宫城?那是做什么的?”
“辰亲王的麾下有一个杀手集团,‘影子’,相传这个迷宫城,就是‘影子’的集训之地。所以,若能得到影子中的人相助,破解这个迷宫就不会是问题。不过,我并不肯定涟王一定会躲进迷宫中,只是,除了这里,我也想不出来他还能躲到哪儿去了。”言毕,故参转身撩开了门帘,注视着黑夜中来来往往的士兵们,“将军,我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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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绿陵军营,秋茗急匆匆地穿行在人群中,连续几天的奔波下来,受伤的士兵很多,营中的军医也不止一次对他反应说已经出现了药物短缺的情况。秋茗只得命人就地驻营,一来方便在营地的周围寻找药草,二来为了等着断后的朔月部队追上来。
“亲王殿下,月先生已经回来了,她所带的部队虽然有伤亡,但是,大部分都回来了!”
大部分都回来了!这对秋茗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他不由得问道月先生呢,然后赶紧奔向了给朔月预留的营帐。
营帐静悄悄的,微弱的烛光闪耀着。秋茗轻轻撩开了帐门,只见朔月背对着帐门静静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小桌上放着烛台、小刀,甚至还有针和绷带。烛火已经快要灭掉,他轻轻地走近,才看到朔月一只手撑着额头,轻靠着椅子睡着了。
好多天了,她太累了吧。他低头看去,朔月的衣服上被血染红了,还有地上残留的绷带,显然是擦去了很多血迹。她的手已经擦干净,只不过依然可以看到血的痕迹。
她的脸上没有戴面具,也没有戴面纱,脸颊上沾着血迹,已经凝固了,他突然想伸手去帮她擦脸,她却在这时候醒了。
“殿下来了?”朔月的眼睛眨了眨,有些困乏,不过依然有神。
“伤口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朔月示意着旁边的针线和绷带,然后眼睛微微一弯,淡淡一笑。
“好好躺下睡一觉,你也应该好几天没有合眼了吧?”秋茗说着,伸手准备把朔月拉起来,而朔月却挡开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末将没有躺下休息的习惯。”
很简单的一句话,朔月说得似乎也很平静。而秋茗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住了,久久注视着她的双眼,半晌,他竟将她抱了起来,完全不理会她的挣扎,然后重重地放在了床上。
也许是伤口受到了拉扯,朔月的眉头突然一皱,手捂紧了腰上的伤。
“对不起!”也许秋茗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力度过大,松开手之后,他帮朔月检查了腰上的伤,还好,伤口并没有崩开,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这明明只是箭伤,为什么她竟将伤口划得很大,甚至还剃掉了很大一块肉。
“箭上有毒,不这样的话,末将可没命回来。”
朔月说话看似轻松,实际上冷汗已经慢慢从她的额头上渗下来,浸到她的面纱上。秋茗轻轻用衣角帮她擦去冷汗,帮她盖上斗篷。“受伤了,就什么都不要去想了,睡一觉,醒了再说,这是军令。”
他拿过干净的帕子拧了把,递给她让她擦脸——他多想去帮她擦去脸上的血迹,但是他没有,直到烛火灭掉、她沉沉睡去,他也没有,只是缓缓站起来,来到小桌旁,拿走了桌上的断箭头,吹熄了烛台,放下了门帘,走了出去。
“二哥,你在这里!”琪耀手中拧着药箱赶了过来,一边还喘着气,“月先生的伤怎么样了?”
秋茗没有说话,只将手中的断箭头交给了弟弟。琪耀接过来,放在鼻下一嗅,不由得喊了出来:“不好,有毒!”
秋茗点了点头,对弟弟说道,“赶快查一下这是什么毒,如何解毒。”
“是,二哥!”
营帐之中,多年以来,朔月第一次睡得如此沉,连帐外来来去去的奔跑声似乎都不再听见,只沉睡在自己的梦境中。
好久,她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寒冷,不由得浑身一哆嗦,动了动麻木的双臂,想撑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水域之中,赶忙舞动着四肢,让自己快速浮上去。
“既然受伤了,就不要多动,这对你的伤没有好处。”
熟悉的声音,只可惜现在她浑身已经被冰凉的水冻得僵硬,行不了大礼,只得伏在地上,好久,才缓缓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
“末将……末将见过……见过陛下……”
翼皇帝坐在刚才她坐过的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朔月的状态非常的差,从负伤到现在,虽然伤口已经经过了处理,毒也逼出了许多,但是现在她依然感觉到浑身乏力。翼皇帝轻轻将手中的茶杯飘了起来,转眼间,茶杯消失了,只剩下了茶杯中的茶水,在空中微微飘动着。
“你本身懂法术,所以,不用我来教你。”翼皇帝没有站起来,只轻轻挥动着手,那空中飘浮的茶水向朔月这边飘了过来,很快,水涌向了她的伤口,她感觉到一阵微微地刺痛,但是很快,这种痛觉就消失了,“水是可以愈合伤口的,所以,我解除你的部分封印,从现在起,你可以用水的法术来救人。”
朔月揭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斗篷,站了起来,向翼皇帝深深一鞠躬。“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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