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秋家门上贴了白联,儿孙子侄顶了白布,媳妇女儿头上扎上桑麻,也不敢请唱戏的,只请了一队帮古乐师。古乐师们开始也不敢来,因为和老人家有旧,不好驳面子,勉强过来热闹一天。
到了下葬这一天,采地先生过来写了祭文,匆忙选了宝塔脚山西面的一块地。
送葬的队伍到半路,一帮红卫兵就围了过来,拦着不让走。为首的人竟然是王之林。李景平认出他来,他也看见了李景平。王之林自从王春利被打了靶后,心里一直担惊受怕,生怕自己受到牵连,过后托了关系调到了县里来教书。
王之林知道李景春是个硬脚色,他不敢惹,所以劝学生们都回去了,王之林如今在学习影响力很大,他是唯一一个站在学生这头的,所以他没有挨到打,还成了红卫兵里的头头。
李景春问他:“王校长,好好的校长不当,什么时候跑县里来教书了?”
王之林说:“李队长,上次王春利出事后,我就申请调来了。王春利这个王八蛋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差点儿把我也害了。镇里我是呆不下去了。你呢?还在油茶村当生产队长?”
李景春将自己的事也和他说了一遍。
“周子先还在旭日小学教书?”
“是的。”
“他是位好老师啊!当初是我的心胸狭隘,唉!”
李景平笑笑说:“他现在还在提起你和他的赌约呢?”
王之林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李景平说:“我看你在红卫兵里熟得很啊!”
王之林扯了扯手臂上的红袖章说:“搞阶级斗争嘛!”
“王校长,今天你帮了我,我也跟你说句心里话。你是老师,你应该引导学生学知识才是正经。”
“我也是响应国家号召啊!学生学习知识是正经是没错。不过,李队长,我也和你说心里话,我们学校老师被学生们斗了大半下去,听说饿死好几个,我也没办法,顺势而为。”
李景平皱着眉头说:“这么闹下去,怎么了?”
“好了,李队长,我不跟你多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现住在县一中宿舍里,你要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说完,王之林扭头就走。
李景平说:“王校长,你要是以后在县里混不了,我们旭日小学还差老师,谁时欢迎你来。”
王之林摆摆说:“算了,我不会让你李队长看笑话的。”
李景平笑着摇摇头,随后追赶送葬的队伍去了。
晚上,国珍抱着母亲的遗像又哭了一通,国秋和景平劝了好几次才劝住。一家人勉强吃了饭,坐在院子里商量今后的事。
国珍劝弟弟说:“我说你以后少做那出头鸟了,妈就是被你的事急的。”
国秋说:“他们做事不讲道理啊,学校的事学校有老师、校领导解决,为什么要跑委员会来闹呢!”
李景平也说:“对,这事不怪国秋,他是委员会的干事,有学生来闹事,他能不管吗!”
国珍绷着脸说:“你还说,你的事要不是曾书记、黄主任保你,你还在哪个屋子里关着呢!你们都是读过书、当过兵的人,不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吗?”
李景平和国秋听了,相互对视一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纷纷点头说了几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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