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秋天那么长,晴朗的天很多,无风无雨,每天恒定的温暖,让秋天显得格外的长,
长到让我足够在记忆里镌刻下痕迹来记录,我和十二岁的再次相遇。
那天在娃娃的校门口,遇到了我初中时的班主任,他现已在娃娃的学校任教多年。他依旧和蔼的笑容,仿佛把我从娃娃的校门口拉回了我初中时的校门口,我忽然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十二岁,那个还会从教室的窗台上一翻而过,去追逐调皮的男生,在煤炭石子铺成的操场跑道上狂奔的十二岁的少年自己。
于是,后来的每一天,我看着娃娃背着书包快速地走进校门时,都恍惚在看着自己,其实我从来都看不见自己,看到不过是我以为的或者我想看的自己,那个远去的少年和眼前的这个少年就这样隔着三十六年的时光重叠了。我终于借着娃娃的身影和十二岁的自己相遇,原来养育一个宝宝,还有这样的好处,不是为了有人替我打酱油,不是为了有人为我养老,而是能在后半生不断地与曾经的、一路成长过来的自己相遇。这种相遇,让我有了原谅自己的力量,让我的后半生变得更有长度——因为时光的重现;更有宽度——因为双重的梦想;更有厚度——因为有了反省和谅解的机会。
原先我理解的让孩子来实现自己的梦想,是让孩子来做自己想做未做、想完成未完成的事情,这是强加在孩子身上的是不对的,我从不敢这样想,这样奢望。
现在我倒更体会了,孩子,他们真的就是来延续我们的梦想的,只要他们一路奔跑,实现他们自己的梦想,就是完成了我们的梦想。他们跑得更快,跑得更远,辜负更少,遗憾更少,我也便与少年的自己,成年的自己一一和解了。
娃娃的十二岁是充实的辛苦的,每天拾阶而上,也起起伏伏,但是她知道修复着短板,延长着长板,一路前行,与人同行,也与人争跑,总有一天梦想触手可及,这是真实且沉甸甸的生活。
而我的十二岁看小说、追港剧、追港星,轻而易举地得来的语文成绩,不曾多用心研究;不易理解的数学题,也不肯多研究练习;听不太懂的英文,更不愿意多背一个单词。我是老师和同学们眼中的好好学生,语文成绩是随心所欲就能获得的,副课的成绩是凭着自己少年强大的记忆力考前背出来的,其余的就任它们纵横堕落。
我站在校门外看着娃娃,像极了一个读书不求甚解、恣意妄为、野蛮生长的学渣少年,望着另一个有目标有节奏有理想的少年,我想她现在也是有着少年迷茫和困惑的吧,只是在我眼里她是清新且独立的,胜过我万重,就这样,我原谅了少年的自己,原谅自己错过遗失的少年时光。
不仅仅是原谅,更是坦然接受。
这个秋天因为晴朗且温暖,因为气温变化起伏不大,显得格外的长,长到在年底徘徊,长到你居然能有时间回头看看那么长的一段来时的路。
这个十二岁只有进入中学才会完成从儿童到少年的蜕变,突然就不再是那个啥啥也不懂的小屁孩。
也许更逗比了,更荒诞了,更茫然了,更不自知地要求独立了,但终究成为了真正的少年。
少年,可以拉起父母的手,也可以挣脱开父母的怀抱。未发育完全的前额叶让他们暴躁冲动,上升的荷尔蒙又会令他们精力充沛,不管怎样,他们从依附开始走向自立,他们更信任自己,更信任梦想,更信任未来。
做一个母亲真好,不仅仅可以拥有教育别人的权力(虽然这个权力的保质期只有18年),更可以拥有一个孩子无条件的爱;可以与少年的自己相遇,豁然打开一扇门,放下背负太久的愧疚的包袱,也可以感受到时光的叠加,让时光有了多一倍的长度,更可以收获的惊喜福利,不再只是为别人或替别人收获,而是为自己收获。
这么多年的自己更像一个容器,以自己的有心无力包容着生活的繁琐逆流,包容了父母的衰老、孩子的成长、情爱的流失,只有与自己相遇时,才能看到那个追风少年万道光芒,无论如何拥有着一个鲜活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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