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染风华否· 陌槿年

（上）

  “夕颜，可否问你一个问题？”“自然”。缘起无果，缘灭却也无因。那年仲夏，江南渡口，一袭白衣胜雪的他负手而立。微风吹起他的衣袂。柳色青青相思树，如他今生无垠的等候，终成虚无。

  我唤凉城，是一名说书人，诉说着自己听过的，看见的，亦或是自己的故事，只是，故事里的人，名字从来不是自己的，这么多年都戴着白纱，所以也从来没有人见过我的模样。那天，我在江南彼岸望见了他，于是，第二天，我走到他的身边我问他在这多久了。可他什么也没说，还是那样静静地望着远方来往的船只，我也陪他一起站着。

  良久，他忽然说“十年了，为了等一个人，你可以唤我夕颜。”我抬头看了看他，他的眼里很平静却很坚决，或许，日复一日的等待早已习以为常。“嗯，夕颜”我淡淡的道。后来，不知无意还是有心，我每天都会路过那里，看着他，看着他远望的地方依然无人归。再后来，我陪他一起等，到了晚上，我依然在酒馆说书。

  花开花落，月圆月缺，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从身边经过却不曾停留，看着木筏载着何人渐行渐远？我不知道他会在这等多久，也不知道我还会陪他多久。

（下）

  直到有一天，夕颜告诉了我他的故事:他等的那个人叫柒词，两人原本是青梅竹马，本想着长大以后就娶他为妻。结果在柒词二十岁那年，他告诉她自己喜欢上了别人，柒词知道后便离开了他。“就是在这，词儿她乘船走了，我从来没有再见过她”夕颜说，在她走后的一年，他才明白，自己爱的始终是那个陪了他二十年的人，他后悔了，之后的他每天都在这里等柒词回来。

  以说书为生的我，这样的故事很平常，几年来听过的也算是多了，可是，这么久了，没想到他身上还有着如此深的执念。我不知道柒词于他而言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可以让他等这么久，也不明白始终会后悔，当初有为何要负了她。“夕颜，可否问你一个问题？”“自然”我问夕颜“无情人终始恨是何意？”他说“无情非无情，只原恨太深，爱深便是恨，恨深便是爱，爱太深于世人无情，于己无情。恨太深，于爱无情，于所爱无情。可是何解？”“嗯，你可知它下一句是什么？”他摇了摇头，我看着天边的残阳，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复杂，转身，我离开了他。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去夕颜那，只是托人给了他一封信，我不知道他见到那封信后是何表情，也许他会放弃了。彼岸虽短，却永远也到达不了。那封信上写道:

夕颜，你无需再等了，或许你已经等到了她，亦或许你永远也等不到她了。

                                                                          柒词

  【番外】

  我是柒词，小时候有个叫夕颜的一直都在我身边，他说待我长大后便娶我为妻，我信了。可惜，在我二十岁的时候，他却告诉我他喜欢上别人。那一年我离他而去，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爱着他的柒词，我改变了自己的容貌，改变了自己的习惯，改变了自己的身份。即使这样，也改变不了对他的爱。待我回到江南的时候，却发现夕颜似乎在渡口等人，于是，我陪他一起等，只是因为放不下。

  直到我问了他一个问题，在听到答案的一刻我知道自己是时候放下了。过了这么久，再深的情也会淡了，何况，我已经不是柒词了。

  我名夕颜，十年前我负了一个叫柒词的人，我独身在渡口岸边等她，看着云舒云卷，落日斜阳，她始终都没回来。后来，有个人陪我一起等，她说她叫凉城，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可是，她却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她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最后，她走了，留了一封信给我，看着信封上落款人的姓名，我决定放弃了。原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论时隔多久，那份最初的真情花多少时间也等不回来了。

  从此以后，江南少了那个能把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如梦似幻的说书人，也少了那个在渡口岸边等待未归人的执念者。无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

  “无情人终始恨，留下伤痕浅或深，所谓故人，眼神也会冰冷。”这，就是答案。

素染风华否· 陌槿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