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一年级英语课开场很和谐,YY像麦霸一样拿着话筒,几乎每一首英文歌她都会唱,其他同学要么跟着哼唱,要么画着创意画。(课前我说一条蛇吃了一只猪,然后变成了恐龙;一条蛇吃了大象,然后变成了帽子;孩子们竟然根据此创作了很多有趣的画。)
和谐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本学期第二次英语小测。小测后,我让孩子们下课玩耍放松十分钟。就这十分钟,又一次爆发了这节课的“高潮事件”。
孩子们在玩大乐高拼搭游戏,假装为自己盖了一座城堡。他们在里面玩,可是一会儿就传来了“YY不要玩!YY不要玩!”的声音。YY以为大家齐声呼喊跟她开玩笑,还挺开心的,可是我很不开心。
可能是这些场景揭开了我们小时候对一个和我们有点不太一样的女生的“欺负”,我们并不知道这就是嘲笑和排斥,总之我们觉得把她排挤在外面很爽。以至于我回想起曾经这段经历,觉得自己很不好。
我对大家说:“请不要这样说,你们这样会让别人受到伤害。如果大家喊的是你的名字,你们会怎么样?”孩子们也就不说了。我继续看孩子们的卷子,一会儿传来哭声。
原来孩子们在玩耍中有了摩擦,直接看到的是YY被倒在地上哭,别的孩子说是JY踢的。
我问:“是你踢的吗?”
他点头,但同时说:“是她先用大乐高打我的,还打我的头。”
我没有再追究到底是什么情况,去抱起了YY,问她哪里痛?
YY哭声不止,愈加大声,完全听不进他人的任何一句话,也拒绝进一步沟通。
上课时间到了,我让大家回到座位。YY不回,她哭声不止。
我知道此时安慰她无效,但我希望其他孩子可以接受这一切。我说:“我们都很幸运,我们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想哭就哭,想不哭就不哭。但是YY比我们更难,她想不哭,但她被情绪控制了,她还得哭。我们应该看到她的难处。她在这点上是和我们不一样,但人就是不一样的,每个人有他的特点,我希望大家可以包容她,帮助她一起度过难关。我最近在电影院看了一部电影《少年的你》,讲的就是欺负同学的故事,我希望我们不要成为那样的人。”
刚才还有点生气的孩子,似乎也都在YY的哭声中安静了。
我们彼此安静了一会儿,我要开始上课了。可是YY的哭声更大了,我被影响了,我承认我受不了了。于是我对大家坦言:“我受不了了,有点不知道怎么上课了。”
这时候一个孩子也说:“我也受不了了,我想下楼去。”
我竟然答应了,我想还是放过彼此吧。我说:“那你们都下去吧!五分钟以后上来。”
在这五分钟内,我去跟YY说:“你哭好了吗?你哭得让我们没法上课了。”
YY大声地说:“可是我很难受!”
我说:“那你深呼吸十口。”
她大声喊:“我呼吸不了!”
我说:“那你用嘴巴呼吸。”
她在努力尝试,只是她需要很努力。
这时候,楼下就有孩子上来了,我对大家说:“YY现在好一点了,请大家安静一点,不要去看她,给她一点时间和空间。”
孩子们还是会忍不住去看她,但是基本保持安静。
我准备上课了,YY的哭声小了,刚刚踢她的小朋友看到她满脸是泪,还有鼻涕,就给她拿纸巾过去擦。
大家回到座位了,我终于可以开始上课了。可是好了的YY跑到我面前,执着地说:“老师,你播放收玩具的歌,我要收玩具。”
我有点无奈地说:“不要收了,下课再收吧!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YY依然耐心坚持地说:“老师,请播放收玩具的歌吧!我要收玩具。”
我知道,如果不让她收,她一定会像小王子一样坚持到底的。于是我呼了口气,对大家说:“那我们再听一首歌,再开始上课吧。”
一首歌后,YY也差不多收拾好了玩具,我们终于开始恢复平静,开始上课了。
虽然这个高潮事件给我们带来了不少“麻烦”,但却给同学们带来更多理解人的多样性的机会,给我带来更多关于教育的思考——在这样一个个真实事件里,什么才是更接近于教育本质的呢?
若干年后,孩子们会忘记在这节课里学习了哪些英语知识,但他们一定会记得一个这样的女孩,带给他们和老师学习成绩以外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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