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

作者: 凉笙暖木 | 来源:发表于2020-10-25 12:15 被阅读0次

            又快到了一年入冬的时候,今年的冬天没有五年前那么寒冷,天晴的时候,太阳照在身上,还有一些温暖。远方的你可否也感受到了这份温暖?

            她出生那天是个冬天,窗外的云朵黑沉沉的,下着小雨,有些寒冷。在这个不温暖的日子里,她来到了这个世界。对于她的降临,我没有任何感觉的接受了。

            关于她的记忆在这就摁下了暂停键,再见时已是几年之后。

            她穿着公主裙,扎着两个小辫子,眼睛大大的。不认识,很陌生。从那之后,我们就在一起生活了。

            她在我这里的印象,简直糟糕透了。她是个慢性子,做任何事总是拖拖拉拉的,吃饭总是最后一个吃完,作业总要写到很晚,看起来也不机灵,做事从来不会动下脑筋,老师都不喜欢她,她还有个外号—臭皮蛋。

            平日里,大家都很嫌弃她,坏事逃不过她,批评逃不过她,但她也是最让人担心的一个,因为她身体不好。她身体不好是天生的,一直都在治疗,吃过药,做过手术,其中有种药是安眠药,脑袋不灵光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药吃太多了吧。

            她一直都很喜欢我,天生的喜欢。我喜欢我爱罗,她会去买我爱罗的很多贴画送给我,我喜欢王俊凯,她会去关注王俊凯的消息,然后很开心的跟我讲,我喜欢吃的东西,她会留给我,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但有些人,性格与生俱来就不太合,我就是与生俱来的不喜欢她。她很黏人,平时爱趴在别人的旁边,而我从小到大最不喜欢别人与我太亲近了,所以每次她粘着我的时候,我总是很嫌弃掰开她,走得远远的。但有时看看她为我做的事情,虽然幼稚,却也难免让我有些感动。

            我们一起生活了七八年。

            高三国庆节,学校只放我们三天假,为了放松一下我的学习压力,我们去了公园转转。我喜欢拍照,拍了很多照片,但没一张是我们的合影,也没她的照片。

            三天后,我回学校上课。

            像往常一样的中午,我吃着饭,外婆突然很严肃地告诉我,她生病了,在医院里,叮嘱我别想太多,好好读书。不管我怎么追问,多余的话外婆都没再说了。

            我心里有种不安,第六感告诉我绝对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我隔着门,偷偷的听外婆打电话,大概明白情况。她突然发病,晕过去了,正在医院里ICU抢救。我听到那一刻,心里有些难以接受,突然间有些担心她会离开我。

     

            我不知怎么就喜欢了挺本兮的歌,尤其是那首一个深爱的女孩,说唱型的讲述了女孩在男孩去世一年后,对他的思念。我听到这首歌,都想到此时此刻躺在医院ICU里的她,歌词里有一段是这样的:

            总是拍着说说我唱得好听

            并鼓励我继续努力

            以后当个大明星

            要找我要签名

            听到这段,我总会想起我唱歌的时候,她陪在我旁边,夸我,鼓励我,为我鼓掌。 

            后来的几天里,我老干偷偷的听外婆讲电话这种事,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听着那首歌,在脑袋里翻出了我们很多的回忆,哭上很久,哭累了,就躺着睡着了。

            那段时间,听到太多关于她的消息,时好时坏。一会说她快醒,一会又说她还是那样子,一会说她吃了一点粥,一会说她已经救不活…这些消息,像是麻药,麻木了我的心情,悲喜无常。我失去了理智,相信着身边所有人的话,也排斥着从他们口中说出的东西。

            我请求外婆让我去医院看看她,外婆拒绝了,说着这不是我操心的事。外婆很担心我,怕影响了我学习,中午午休的时候,轻轻打开我的房门,看我睡了没,我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压着声音问有事吗?外婆什么话也没说,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她在医院的ICU里待了十多天,每天靠着滴葡萄糖维持生命,希望随着呼吸越来越薄弱。最后医生表示也尽力了,人该带回家去了,一切看奇迹吧。那一刻,所有的光也在黑暗里泯灭了。

            23号晚上,我下完自习回去,外婆告诉我,她走了,明早去送她最后一程吧。说得很轻,我也很平淡的应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空想。

            第二天清晨,我们六点多就起来了,中途转了好几趟车,总于回到了老家。老家的天气很阴暗,阳光也照不进来,温度很低,竹叶挂着很长很长的冰条,远远的看过去,黑压压的一大片,给人很压抑的感觉。

            我来到堂屋,老家平时没有人住,很简单、老式。堂屋里摆了一盘火炉,星星点点的火,一群人围着取暖,偶尔也会有两声葬礼上的哭声。在人群的一旁,有口成新的棺材,和几个凳子搭起的简易木板床,上面躺着的人就是她。我走过去,她穿着黑色的寿衣,双手握着一个黑色的小布袋子,安安静静的。我拿起她的手,很瘦,很冰冷,感知不到任何的温度了,我顺着她的手,看到了她的脸,她的眼睛,几乎一个月没有进食,已经瘦得眼皮合不上了,我看着她的眼睛,周围的光线有些昏暗,但我还是看到她眼睛遗留的悲凉,我不敢看第二眼了,没忍住,眼泪全都不受控制的往下落。这是我这二十多天里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哭。我被人劝着别哭了,拉到旁边烤火。天真的冷啊,冷得有些刺骨,尽管面前有堆火,可我还是冻得发抖。我时不时的看向那个木板,但又害怕的缩回了眼神。

            大概快到十一点了,差不多到了入棺的时刻了。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入棺的整个过程,中间还有不少礼节讲究。那也是一口简单的棺材,没有上油漆,她就被放进了这个简单的棺材里了。在封棺之前,还要象征性的趴在棺材边哭上两下,那哭声,比之前的更大声,更有葬礼上的腔调,反正我是哭不出那种声音的。最后封棺了,在封口抹上了驱虫的胶水。我随着大人一起送她进了山里。

            入土的全过程我就没看,被大人叫回吃午饭,吃完就立马坐车回去了。很匆忙的一次旅程,回到市里,我感觉身上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好累,学校的午铃还没响,倒在床上休息。

          生活就此回到了正轨,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提起她的人越来越少。刚刚开始,回到家里,还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后来,我也慢慢习惯了。

          一年后的冬天,我刷新闻突然刷到本兮去世的消息。静静地点开那首一个深爱的女孩,又哭了。

                                                                        —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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