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蝉鸣噪耳。
我悄悄地走下楼梯,无意间与它的视线相撞。
那是一双忧郁的眼睛,钴蓝色的,像浩瀚的星空,里面藏着群星。它懒洋洋地趴在楼梯间,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我。那时我五岁—正是莽撞的年纪,我颤巍巍地走过去,用软乎乎的小手抚摸着它雪白的毛,没乘想,它却用爪子粗暴地把我推开了。这一举动,引起了我对这只小猫的兴趣。
第二天,我问了楼下一家餐馆店里一个小妹妹这猫的来历:她告诉我这猫是有主人的—公寓楼三楼的一位叔叔,话很少,人很怪,像那只瘸腿猫。
“瘸腿猫?那猫是瘸的?”我惊讶地问道。
“怎么?你不知道?那猫在几个月就从楼梯间的缝隙里滚了下去,一条后腿瘸了。”
“多好的一只小猫呀!”我惋惜地说。
过了几天,我几次在楼梯间等候,企盼可以再次遇见它,可瘸腿猫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寻不见影子。
终于,我按耐不住,敲响了那位叔叔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位年轻人,蓬头垢面,戴着一副沉重的黑框眼镜,穿着背心裤衩,一副厌世的模样。我紧张地问:“叔叔,那猫是你家的吗?”“是,进来吧。”我局促不安地环顾四周—一张破旧的单人床,四面墙上都贴满了漫画手稿,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还躺在那张木桌子上。木桌子旁,是那只猫。
我死死地盯着它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它也同样盯着我。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它高扬着尾巴一瘸一拐地朝我走来,用红色的小舌头舔着我的手背。“这猫傲,它能主动来认识你,就说明它喜欢你。”我揉着它的头,问道:“叔叔,我能把它放到我们家一天吗?我们家就住在二楼。”
“行,别弄丢了。”
就这样,我抱着它回了家。一向不喜欢猫的妈妈也凑过来,分给了它一个鸡蛋黄,大概是平时没吃过,它终于放下了架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直到把碗舔得干干净净。
一天过去了,因我把小猫送还给了那位叔叔。过了很久,久得我都数不清,那位叔叔走了,这只瘸腿猫却留在了公寓,白天在垃圾桶里度日,晚上回到公寓睡觉。那时我们家光景不好,吃肉的机会往往不多,我总是偷偷地省了我吃的肉,在爸妈收拾碗筷的时候喂给它,爸妈不爱猫,因为我极力想抚养这只小猫,我们不知吵了多少架,可最终仍是没成。
之后,我离开了济南,这个让我成长了许多的地方,正像《腰门》中的沙吉,离开了云婆婆,离开了北边街,我回到了故乡,离开了那只小猫。
瘸腿猫,你还好吗?如果算下来,今年你已经10岁了吧,你还活着吗?去天堂了吗?你的朋友们没有欺负你吧?你还记得我吗?总之,我已经想你很多很多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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