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九岁,也可能十岁,记不太清了,记得的,只有母亲飞奔的步子和姐姐那声悠长而又短暂的“娘……”的叫声。
我家住在后街,医院在前街,穿过一条曲折的南北小街向左一转就能看到医院的大门。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姐姐住进了医院,只记得有一天姐姐挨了二大爷的一顿打(二大爷嫌她走路太慢,干活太慢);只记得姐姐哭着对母亲说:“娘,我就是脚跟疼,走不动!”只记得我趴在姐姐的怀里,她认真地给我梳辫子;只记得不懂事的我冲着姐姐喊:“拐子拐,喝牛奶!”喊完就蹦蹦跳跳地做着鬼脸跑开,因为姐姐撵不上我,却从来没有注意姐姐眼里的泪光;只记得后来姐姐对母亲说“娘,我疼!”只记得,后来,姐姐再也不能走路……
后来,后来的后来,姐姐住进了医院。
在那个买块雪糕只要一毛钱的年代,姐姐一天最多的时候能花到50多元。父亲母亲双眉紧锁,却从未放弃。其实,姐姐住院的时间很短,很短!那天,她说想吃饭,母亲很高兴,急着回家做饭,三步并做两步往家跑,谁知,刚跑出医院的门,走到医院的外墙,就听到了姐姐的呼唤。母亲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呆了一下,立刻扭头冲向医院,眼泪流过脸颊,砸在地上,那么响,那么响!
那年,那天,姐姐走了!床前没有一个人!在她生命中的花季,在我疯跑傻玩的时候,在父亲外出借钱的时候,在母亲去给她做饭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喊着娘,离开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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