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生揽住我,我的心沉沉的,沉在荧幕的深海里,沉在夜色里,沉在我无法忘怀的过去里,虚无再一次向我袭来,这种感觉真的,很讨厌。我挽住吴生的手臂,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我在异世的港湾,我不想再漂流,外面的风浪太大。
“电影放完了,醒醒。”吴生摇了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夹克披在了我的身上,“我怎么睡着了,都没看到电影结局。”“结局就是王子公主在一起,没什么新奇,故事有点无聊。下次我们看点刺激的。”“什么啊,激情动作片?”我脑海里出现了灭霸,终结者,挺刺激的,枪战那么激烈,我应该不会睡着了。“李素,你不要总这样。”吴生暧昧的看了我一眼,还顺便掐了一下我的屁股,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激情一分钟?”“你摸摸良心说话,良心不痛吗?”说着吴生伸出了他的咸猪手,我眼疾手快的推开了他的爪子,“回家了,别闹喽。”说完我跑开了,吴生追在我身后,两个人推推搡搡的到了车上,一路上打打闹闹,我折腾的一身汗,车上的空调暖风吹在身上,让我感觉软绵绵的,瘫在座位上。淡淡的月光洒在我身上,陪着我一路飞驰,回到盛京。
我们回来后,吴生又去整理了下行李,和教授通了电话确认明天的行程。一切准备好,已经是深夜了,吴生和我躺在沙发上,我静静的数着时间的滴答声,还有吴生的心跳声,强烈的不舍,让我无法睡去,有那么一刻我想和他一起走。吴生半眯着眼,看不清他是睡着还是醒着,他的侧脸颊有些微的青色胡茬。露米翘着她蓬松的大尾巴在客厅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喵喵几声,对着屋子里的虫子挥着她毛茸茸的爪子,看起来十分威风,我于是起身喝了口水,准备去把露米抱到怀里,刚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被吴生拉住手臂,他握住我的手问:“干嘛去?”我笑了笑,指着露米说,把她捉回来。吴生把我拉到怀里说:“你别闹她了,她都快怕了你了。”我听了,转过头严肃的看着吴生说:“我哪里有闹她,我就是想抱抱她,亲亲她。”吴生失笑,“那你也可以抱抱我,亲亲我,毕竟我明天就要走了。”听到吴生说起离开的事情,我心里顿时难过了起来,我看着吴生细长的眼睛,这样美丽动人,可他明天就要离开我远赴南极了,一想到有半年见不到他,心里就说不出来的难过,我红了眼眶,复又趴到他的怀里,“我才刚刚稍微忘了这件事,你又提起来。”吴生听了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离开这么久,从我们认识以来,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可是。。。”,“我理解的,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你当然要去,我只是有点舍不得,有点不习惯。”“我会每天都想你的,李素。”我听着吴生说的话,悄悄的流着眼泪,又伸手去握住他的手。我们两个人的手都很瘦,握在一起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分明的指节,还有从骨肉血脉里透出来的温暖。露米在沙发下面看着我们,圆圆的眼睛在夜里透着轻微的绿色的光,她看了一会跳了上来,卧在我们身边,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吴生笑了起来,胸膛微微震动,他摸了摸露米的头,又拍了拍我的背,“我会很想你们的。”
吴生,我的大男孩,此刻抱着我的时候显得脆弱不安,我的爱人,无论你在何方,无论你将要 去做什么,我将永远爱你。我惯用那老套的莎士比亚式的长串心里独白,不断的反复不断的沉 思,来抒发我内心无法排解的浓郁感情,此刻又觉得有些好笑,那些郁结在心头的感情又怎么可能是这些文字可以表达的呢。
今天的夜晚很短啊,太阳已经懒懒的攀到地平线上,吴生洗漱完在厨房里准备早餐了。我抱着露米在餐桌边看他。他宽厚的脊背,我能看到肩胛骨的形状。我托着腮看他,内心满是爱慕与不舍。吴生端着清粥,在我身边坐下,摸了摸我毛躁的头发,“你昨晚都没怎么吃东西,总这样胃不好。”“你知道的,我吃饭不规律,你不在,我还是老样子。”我冲着吴生撒娇,实在是一点胃口也没有。我又想起了以前的一段日子,我明明很饿,胃在叫嚣,大脑对食物却产生抗拒,每吃一口,都费尽力气。这样的感觉在遇到吴生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了,因为那个现在泥沼里的少女已经离开了很久了,今天,有个神经又在突突的跳了起来。
吴生拎着我给他准备的大包小包,望着泪眼涟涟的我,脸上的神情纠结无奈,只能不停的说:“我会早点回来的,很快的。”然后我看着他的车疾驰远去,消失在我的视线。
吴生离开后的每一天,时间变得奇怪了起来,如同粘稠的水,缓慢的流动。我辞掉了工作,专心去管理咖啡馆,不知不觉中熟悉了各种的咖啡豆,也爱上了咖啡的气味。落地窗外,是冬日的盛京,如同我手里握着的褐色石头,沉甸甸的,厚重粗糙。
最近咖啡馆总是出现一个人奇怪的人,总是穿着黑色的衣服,带着白色的棒球帽,似有若无的看着我,那种感觉,就像是那时我躲在茂密的月季花丛里,偷看窗内灯影下的温灿一样。那是我年少时做的蠢事了,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只是近日总会被这个人影勾起那段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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