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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梨”

想“梨”

作者: 兰若_f318 | 来源:发表于2019-05-12 20:44 被阅读0次
    想“梨”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寒风刺骨的荒寒塞外,在诗人岑参的笔下,鹅毛大雪漫天飞,竟也有了极致的浪漫,生机,温暖。

    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读到这样的诗句,我总是追着它,回到故乡,回到春天,回到那个一到春四月,就梨花恣意铺展的小村。记忆里,我总是在朝阳升起的时候,在日落西山的时候,在上学放学的时候,站在西山顶上,驻足回望,那个在雪白梨花被里静卧的小村,宛若睡在母亲摇篮里的婴儿,宁静,安详,甜蜜。孩子时的我们,总是最耐不住寂寞的,三五成群的戏耍在一起,猴子一样,在小村里游荡。当然,跟着我们一起游荡的,还有那一树一树的梨花,门前,屋后,院落,几乎家家户户都不寂寞,都有梨花馨香萦绕。

    想“梨” 想“梨”

    “梨花一枝春带雨”,是我读了书以后才知道的诗句,美人垂泪,分外娇美,怜香惜玉,油然而生。然而那时,我们全然没什么心境去欣赏雨后梨花的娇美,只疼惜那被风雨打落在地滚满泥土的落花,只痛心如此一来,我们在秋天还有没有梨子可吃。

    四爷爷家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糖梨树,无论被风雨打掉多少花朵,每年都照样结满树的梨子,从不像别的梨树一样分什么大小年。糖梨是伏果,七月中旬左右便熟了。上学放学经过他家门口,抬头看见“一枝黄梨出墙来”,总惹人不自觉的咽口水。但父母对我们家教极好,对不属于自家的东西绝不会动什么歪心思。父亲常去四爷家挑水,小气的四爷有时也会大方上一回,摘些梨子给父亲,虽然多半是为了炫耀他家的梨甜,他的工资比父亲高。于是,我也就间接的每年都能吃到四爷家的糖梨。糖梨个头不大,也就鸽子蛋大小,但那个甜,脆,水灵,简直爱死个人,糖梨之“糖”,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

    现在超市里卖的皇冠梨,我们那时叫白梨,是小村里梨树的稀有品种。我家后院,我叫大爷爷的,他家的围墙拐角就有一棵,只是他家的大黑狗成年累月的就拴在那棵树下,一有动静,它就挣着链子狂吠,凶的要死。大人们来回路过,都要加着十二分的小心,更别说什么淘气的熊孩子,馋馋的欲火早就被那黑狗凶凶的架势给灭了,只远远的躲在一边,悄悄的看一眼也算满足了,根本不敢存什么非分之想。

    白梨

    那时生活并不富裕,小门小户的,除了种地,全靠家里出产点什么稀罕东西换点零花钱,自家的孩子都舍不得给吃,别家的,也就......乡里乡亲的,不用说,大家都理解,所以,从不会因此起什么矛盾。

    要说稀有的,五香梨也算一种。沟里河套边有一棵大梨树,看那粗劲和诺大的树冠,少说也得有几十岁了。那是我叫太爷的家里的。后村里的小伙伴大都是在这棵树下玩大的,夏天在树下欻嘎啦哈,抓石子,冬天围着大梨树踢毽子,捉迷藏。那树下承载了我们太多童年的快乐光阴。当然,还有留存在记忆里的五香梨的味道。

    这五香梨,即使入秋看上去黄澄澄的,也依然是涩得呲牙咧嘴的味道。它需摘下存在柜子里发酵个个把月,等到慢慢变软,隔着柜子都能闻到酒一样的香味,才好吃。这棵梨树大,赶上大年,摘个千八百斤不成问题。因此常在树下玩耍的伙伴,几乎每年都能吃到太爷赏赐的捂好的五香梨。因此,快乐无忧的童年时光又多了一重美好的味道。

    村里梨子的大路货(普通品种),是安梨和花盖。

    安梨,因其味道,又叫酸梨。花盖,因在梨柄周围有一圈圆圆的淡咖色,有点像女人的乳晕,而得名。酸梨和花盖都是秋梨,等到十月中旬擗完苞米就可以采摘下树了。

    花盖梨 酸梨

    爷爷家的苹果山上有十几棵大梨树,酸梨居多,花盖也有。父亲兄弟姐妹多,那时几个叔叔成家全靠爷爷在山上经营的这些果树。奶奶刁蛮小气,因此,只要奶奶在山上,我和弟弟是很少去的。爷爷疼爱我们多了,偶尔山上去,他总是任我们在梨树底下吃个够,还踩个三角梯子,摘那些向阳好吃的梨子给我们。酸梨味道酸中带甜,甜中透酸;花盖甜而绵软一些。我们经常倒换着吃,直吃得肚儿圆圆,牙齿酸倒才算完事。临走,爷爷也总是再摘一些塞满我们的口袋,也或者用草绳临时编个篮子装一些给我们。等到秋梨下树,母亲总是被叫去帮忙摘梨子,小气的奶奶总会挑那些小的,样子不太相人的给我们两筐,母亲也不计较,存在院子里的菜窖里,冬天时给我们打打牙祭。

    一场秋雨一场寒,寒冷自然不讨喜,但刮风下雨倒还挺令那时的我们兴奋的。因为人们摘梨的时候,尽管爬树踩梯子,可是树尖上的那些力所不及的就被剩了下来,所以只等雨打风摇来把它们请下树。所以,只要雨一停,我们便顾不得湿滑泥泞,跑到有梨树的地方,挨个梨树底下转悠,两眼放光,两只脚像扫雷一样,在树下的草丛里拨弄过来拨弄过去。老天爷似乎也理解我们这群馋孩子的心里,总不会让我们空手而归,运气好的时候,一人捡个十几二十个的,口袋塞得满满的,喜笑颜开,凯旋而归,尽管弄得一身水,一腿泥,也毫不在乎。晚饭的时候,大人把这些捡来的梨子放锅里一煮,就成了我们餐后的零嘴,心里着实美气得不行。

    印象里吃得最过瘾的梨子,要数寒冬腊月里的冻酸梨。我们自己家的后院也有一棵酸梨树,也许是年岁太大了的缘故,每年都结不了多少果子,加上周围其他树的遮挡,除过有数那几枝晒到太阳的,其他的梨子大多又酸又糙。母亲总是将这些梨子摘下,直接放到背阴的小屋,冬天的寒气直接就将他们变成了硬邦邦的“黑石头”。可别小瞧也别嫌弃,这些“黑石头”虽然其貌不扬,但味道却是无敌的。将他们放到冷水里,一会儿的功夫,它们体内的寒气被冷水逼出,一个个周身便裹满了冰。取一个,往锅台边摔打几下破冰,梨子变得软软的,咬一口,满满的汁水,酸酸甜甜,就着灶堂里热旺的火,又温暖,又刺激,用沁人心脾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冻梨,别看样子不咋地,味道却很好 冻梨

    这种小惊喜在寒冷的冬日里是常常有的。后院的大梨树下堆满了柴草,每天拿柴火烧火,总在不经意间发现掉落在里面的梨子红枣,因此,寻常的日子,因有了小小的期待而变得温暖有味儿。

    工作后离乡近二十年,生活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超市里卖的新疆库尔勒香梨,皇冠梨,冰糖雪梨,砀山梨,都吃过。可是,每每回味,还是觉得家乡的酸梨味道最好。

    一段记忆,一种味道,都是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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