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多艰,风云变化,幸运的是我们一直都在。
秋风吹起的时候,把屋顶瓦片上的灰尘吹得干干净净,连干燥萎缩的苔藓也不幸免。
久违了,这初寒的人间的一缕牵念。尽管我知道这只是一念之间,却激起了我动身前往冲动。
往年的这时候,我在日常工作中忙碌,无暇地细想生活中那些不经意间的点滴。如今,闲寄在小岛之上,凡人一个,过着足不出户的日子。可叹,不必奔碌的我,时隔良久,竟然还是无法习惯这样安静的生活。
偶然在闲谈中提到涵江的小吃,其实涵江传统的小吃品种还是很有限的,能让我印象深刻的除了豆浆炒、油条,还有的就是煎包。
记得涵江街头当年的小吃店里能做比较让人喜欢煎包的不多,除了豆菜巷就是楼下街的,随着城市的变迁,豆菜巷的求生煎包在涵华小区还能找到,我特意去尝了一下,味道已经变了,早就失去原先在豆菜巷的风味,却多了一丝烂萝卜的馊味。一度让我失去对煎包的兴趣。
昨晚的闲聊提到了楼下街的煎包店。我问了句质量怎样?应该还行吧,尝一下子不就知道了。迫不及待,天一亮我就踩着破单车沿着红旗闸新桥头悠悠而来了。
红旗闸的浑水还是一如既往地按时往来着,好多年前的台湾朝圣大巴失事到今天已经不留痕迹了,时间冲洗着人间所有的快乐和不快乐。冲不走的是依旧车来车往激起的漫天烟尘。穿过岁月的风烟,我在新桥头一路寻找着记忆的旧景。偶尔还可以依稀辨认当年的年轻姑娘小伙如今都已经是白发苍苍,相见不相识了。只能让我感觉置身在异乡。
有些人,为了生活,奔波于异国他乡,死生不问,无声无息。有些人,静守在光阴的屋檐下,等待着行之将至的春暖花开。
一路上街边的各个店面的生意门可罗雀,一网打尽的电子商务和三年的疫情造成了实体经济的雪上加霜,难以为继。我知道,盛世之下,灾难终要过去。平凡的我们更要学会,懂得珍惜,学会情深。
而那老建筑的飞檐,早看透了人间冷暖,一动不动,任尔风吹雨打,岿然不动才是不卑不亢的处世规则。
秋风在古建筑的瓦檐上刮过,拂过窗台,虽无严寒的无情,却也是萧条之意。
秋风,本身带着宿命的力量,惹人伤愁的,却是赶走炎夏最好的武器。此刻,这清凉的感觉,温柔且生动,让我对人间的季节变更有了更深的感触。
哪个朝代不曾岁月变迁。后来,也都过去了,寻常人家的巷陌。烟火悠悠,平淡平凡,像从未有故事发生。古老的旧建筑,墙头古榕漫过,青翠一片。
这个秋天,很是安静,以往的凡城闹市,浮尘飞扬,我深居简出,不染分毫。今天,置身于深秋的街头,清澈空旷,楼下街头,一览无余。
世人皆成了隐者,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虔诚又谨慎地活着。门口摆着的小摊只有秋风在反复地光顾,偶有路过的也都彼此谦逊有礼,彼此间保持着涵江人特有的客套。因为当下许多人,从来都没有这样地认识到平安且稳妥地活着有多重要。
其实生老病死都一直在这一条古街上反复地重演着,人们司空见惯,让擦肩的早已擦肩,让等候的一直等候。而有幸相守的,只有珍惜,别无他求。
楼下豆浆煎包的店名似乎更强调豆浆的重要似乎有意要告诉客人,煎包只是附庸而已。而我今日就是循着煎包而来,古老的店面烟熏火燎的模样一点也没有改变。两个曾经的黄花大闺女如今已经是拖着臃肿身体顶着花白头发在狭小的空间里忙碌着,老树根一样的双手在沾满油污的各种容器间灵巧地穿梭着,让这些大小不等的沾着面粉的油腻锅碗瓢盆不停地变化着位置并发出或沉闷或清脆的声响。我的光临似乎让两位老板兼服务员颇感诧异,当我说明来意,两双浑浊的眼眸里不约而同地闪出抱歉的光芒,然后迅速被爱买不买的睥睨眼神所代替。“本店只有煎包,豆浆没了,想喝豆浆去隔壁店里买。”我被这种停留在计划经济年代的服务态度一下子弄傻了,好长一会没反应过来,只好先去隔壁店里买豆浆,隔壁店里的老板娘听说我只买豆浆,态度也是同样冰冷。“一块五。”这是卖豆浆老板娘与我交易的所有对话,我也只能付款后仓皇而逃。回到原先那家店里,那两位资深小姑娘早已为我用盘子装好四个煎包,我坐在狭小店里的更狭小桌前体验多年前的滋味,本以为这两个老板娘兼服务员的水平会让我大失所望,一口下去那多年前的滋味一下子就在口腔里激荡起来,整条街都鲜活起来,阳光明媚了,风息了,店面的油污也变得可爱了,连两位老板娘也变得年轻了。
湛湛阳光,清洁美好,令周遭喧嚣的凡尘,沉静下来。这世间的一切都该如我这般,一点小确幸,一点好滋味,就可以别无他求。人生因为纯粹,而省略了太多的烦恼,所以不必繁复,简单就好。
归程如风,流光打在身上,不急不缓。我知道,世上风烟仍是滚滚未息,然人间总有一个角落,温情不减。让我们一路行来,脚踩荆棘,不觉得痛苦,有泪可流,也不是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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