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年少无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一个喜欢欺负你的少年?
“千赤舅舅,你的胡子怎么少了半根?”正趴在一月怀里的黄花猫呼噜顿时为之一顿。
“我现在发现炼成人形的好处了,”千赤笑眯眯地说到,“至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结实的脑瓜崩!”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在一月的脑门毫不手软的弹了一下。
他向来引以自豪却又不幸缺失的半根胡子,正是上次千紫发觉一月失踪,恼恨千赤没有尽职尽责接她放学,急怒之下揪掉的。一月这一问,明显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月晃晃小辫子,嘻嘻的笑了。“这么说舅舅现在连人形都没法修成啊。”
黄花猫脑门上爆出了一个看不见的青筋。“你舅舅我当年可是青丘战力第一的大妖,要不是我为了救你妈妈出来,在法源寺耗尽了法力,现在也不会沦落到给一个黄毛丫头当保镖”
“那舅舅当年修炼成人形的时候,长的好看吗?”
“自然是……”黄花猫难得的打了个结巴,“是帅的上天入地惨绝人寰了!青丘的所有女妖怪都倾心于我的美貌,哭着喊着要嫁给我。”
“那——”一月还要继续问下去,黄花猫突然变得不耐烦了,他抖落了一根猫毛藏在一月书包里,“本大王累了,没空陪一个小姑娘上学,前面就是校门口了,你自己走过去吧,有我这很猫毛在,有坏心的妖魔鬼怪不会近你身的。”说罢立马从一月怀里一跃而下,一溜烟的消失了。
一月颇有些无聊,刚好看到路边躺着一个松塔,她踢一脚松塔,松塔滴溜溜超前滚,十分有趣,她连忙走两步跟上,又继续踢,就这么一路踢踢哒哒走到了校门口,一月刚想把松塔捡到兜里来,上课铃就响了,一月裹挟在人流中,一会就看不见松塔了。
一直到放学,一月都惦记着那松塔,可惜松塔早已不知去向了。也许是千赤的猫毛真的有效,一月这回没出任何幺蛾子的回到了家,并且意料之中的看到正埋头游戏的千赤。
过了两天,班里突然转来一个新生,是一个看着挺憨厚的小胖墩,圆溜溜的小肚子撑的衣服鼓鼓囊囊的,甚是可爱。可是上体育课时,一月就遭殃了——好巧不巧小胖墩正好排在一月后面,趁一月不注意,揪了好几次她的辫子,惹得她回头瞪了小胖墩好几次。最后一次回头时,老师点名了:“一月,专心学动作,老是交头接耳的怎么回事?”一月嗫嚅道:“报告林老师,是宋同学揪我辫子。”老师生气了:“胡说,我在前面看的清清楚楚,宋挞同学一直老老实实在学新动作,你不愿意学也别冤枉其它同学呀。”一月瘪瘪嘴,没再说话了。就因为这个小插曲她闷闷不乐了一整天。最后还是同桌修远给她一个可爱的小兔子玩偶才哄的她又开心起来。那是一只雪白可爱的小兔子玩偶,一按按钮,两只眼睛会发出红光,一月一路上都爱不释手,晚上睡觉还放在枕头边上。
睡到深处,一月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是一个流水淙淙的小河岸边,正在吃着西瓜的她突然看到身边多了一抹白影,定睛一看好像是只小白兔,实在是相当可爱,正觉得百无聊赖的她和小白兔开心的玩了一个下午,等她回家的时候,还跟小白兔约好了第二天一起玩。
这份美梦给一月带来的好心情在她到达教室打开抽屉的第一秒就被破坏的干干净净--她课本上自己的名字旁边被画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再翻第二本,果然也是如此,她将所有的课本都翻了一遍,无一幸免。她刚对同桌怒目而视,上课铃就响了,修远只来得对她及做一个“不是我”的口型。整整一节课,一月都没什么心思听课,一直在想谁会做真么过分的事情,直到最后,她不经意间撞上小胖墩瞟过来的眼神,突然灵光乍现--肯定是他!
一下课她便气冲冲的直奔到小胖墩桌前,把课本扔到他桌上,“这是不是你干的?”小胖墩无辜的叫道:“绝对没有,我昨天放学就和大家一块走了,今早在齐修远之后到的,哪里有时间做啊。”一月一下子泄了气,那还能是谁呢?
仿佛是白天的坏心情影响了她的梦。今晚的梦中,一月如约来到小河岸边,等了一个下午,小兔子也都没有来。
接下来的这些天,一月都无精打采。她上体育课就会被小胖墩拽头发,课本上的鬼脸即使擦干净了第二天肯定又会出现,有一次课桌里竟然还出现一条活灵活现的橡胶毛毛虫,吓得她差点把椅子给掀翻了。即使能断定是小胖墩做的,她却怎么着也抓不到他--按照修远的说法,是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晚上,一月都会在那个河岸边徘徊,却等不到小兔子的身影。
就在她每天都闷闷不乐时,这一天晚上,小兔子如约而至。
“小兔,终于等到你了!”一月惊喜的抱起小兔子,“我等你好久了,你为什么都不来呢?”小兔眨巴眨巴眼睛,略微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小紫,是我食言了。”可是我明明叫一月啊,这个念头只是从心里一闪而过,便被她远远的抛在脑后。“没关系,见到你了我就很开心了啊。”“那个,原来你喜欢和我做朋友啊。”“当然啦,你这么可爱,谁不想和你做朋友呢。我们先玩什么呢,跳房子吧。”“好、好呀。”这个下午,她俩玩的很尽兴,因为好久不见,一月迟迟舍不得回去,最后在小兔子的再三催促下才朝回走。刚走几步她想起来什么,赶紧回头喊到:“小兔子,明天不许不来哦。”草地上已经没有了小兔子洁白的身影,一只丑丑的癞蛤蟆慌张的蹦远了。
第二天晚上,一月如约来到河岸边--在忍受了一天小胖墩的欺负后,这晚上的时光明显就值得期待多了。但是这一次,她发现哪里有点不一样了。这里的一切她都触碰不到了,她只能漂在半空中,有一次一只蜜蜂甚至毫发无伤的穿过她的身体。正在她疑惑不解时,小兔子的声音出现了:“阿紫果然没有来。”一月循声望去,却看不见小兔子的踪影。“她应该不会再来了吧。果然呢,他们只会跟可爱的小兔子做朋友,不会跟丑陋的癞蛤蟆做朋友。”小兔子继续说道。一月这回终于看清是谁在说话了,原来是那只癞蛤蟆。一月不禁问道“你到底是谁,小兔子去哪了”,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真的好想好想再见到阿紫啊,”癞蛤蟆咕咕的说道:“可是我凝聚一个月的灵力才只够变成一天的小兔子,再说了,阿紫看到癞蛤蟆的我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她应该不想见我吧。”癞蛤蟆又不说话了,他对着河水看着自己的倒影,良久不发一言。
“真的好寂寞啊。”
“如果能永远变成一只小兔子就好了。”
没有人能回答它,只有岸上的蝉鸣,高低短长。
早上起来,一月心里很低落。那只小蛤蟆,最后见到阿紫了吗?她整整一天都不怎么说话,即使小胖墩在课堂上又揪她小辫子,她也只是默默的忍受了。小胖墩最后一脸深思的看着她,也没有再使坏了。然而到下课的时候,一月一个人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来的一只脚绊倒,结结实实摔了个大跟头。一月所有的心情都瞬间爆发了,她突然哇的大哭起来,边哭边朝后操场跑,身后小胖墩手足无措的“喂喂”声也被抛在脑后。
躲在操场看台的角落里,一月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这一个月以来被欺负的委屈,伤心以及为小蛤蟆的担忧记挂纠结在一起,让她眼泪流个不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在哭到最忘我之时,突然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出现了。
“只要我能永远变成小兔子,阿紫就能跟我一起玩了吧?”
“小蛤蟆!”一月抽泣的叫到。
脖子上的红线啪的断了,那只玉石做的兔子从一月身上滑落在地上,随之幻化成了一月梦中出现的小白兔,然而。像是接触不良的老电视放出来的电影,小白兔的身形时隐时现。
“阿紫,”小白兔的声音也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模糊不清。“是你在哭吗?”
一月心中疼惜不已,又怕小白兔就此消失不见,兼之还在大哭之中,焦急之下更加抽泣个不停,边哭边道:“我不是阿紫,我是一月,小蛤蟆,我带你找阿紫去。”
玉石兔子沉默了半晌,又说道:“阿紫,你别哭了,你难过,我也很难过的呀。”
一月蹲下来,边抹眼泪边认真的说:“我真的不是阿紫,我是一月,我不哭了,小蛤蟆,你也不难过了好不好?”
玉石兔子说道:“我现在变成可爱的小白兔了,阿紫,你还是不愿意见我么。”
一月惶急的摇摇头,“不,不是的,”
兔子却没有等她说完,它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啊,没有人愿意和癞蛤蟆玩的。我用尽了所有的灵力,变成了一只小白兔,还是见不到阿紫,我好恨呐!”它全身突然光芒大盛,一双眼睛闪烁着妖异的红光,这光芒越来越亮,最后轰的化作一团铺天盖地的火焰朝一月扑来。一月被这炙热的火焰压的喘不过气来,正在此时,突然身侧黑影一闪,一只巨大的松塔突然出现在眼前,替一月挡住了这火焰,在她记忆的最后一刻,就是面前苦苦支撑挡住火焰的巨大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漆黑的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一月!”“一月!”仿佛有许多人在叫她,她努力的睁开了一丝眼缝,看到妈妈憔悴的脸庞,脚边是一脸心虚的黄花猫。
“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突然在学校里晕倒后发高烧,这都三天三夜了你才醒,急死妈妈了。”千紫看着刚醒过来的一月,心疼极了。
“妈妈,”一月问道,“你有个小白兔朋友吗?”
“唔,”千紫思索了一小会,答道:“在我小的时候,有一年暑假,是住在乡下的奶奶家的,那时候没有什么小伙伴愿意跟我玩,我在河边遇到过一只小白兔,它和我玩的很开心。只是有一天家里突然有急事打电话叫我回家,第二天我便坐上火车回家了,后来也没有再回过奶奶家。有的时候想起它来,不知道它现在会在哪里,做些什么事呢?”
一月眼中一红,差点又落下泪来。她却没有再问下去了。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岂能尽如人意?许下的诺言,说过的话语,并不是都能实现的。但是仍然有一些小小的心意,却坚持着长长的信念,用尽自己的所有,去坚守这份羁绊。
而班上,小胖墩这个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问谁,都是一脸惊讶,不知道什么时候曾经存在过这么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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