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逗留期间,朋友说他知道一个会员制戏剧酒吧,叫“拽马”,好么,一看就是drama的译音,是戏剧人想出来的名字没跑了。酒吧是会员制,必须预定才能留位,每晚上演的剧目不同,但大体上都是2-4人的Out out Broadway制式戏剧,我们看的这次是契诃夫的《海鸥》。
对契诃夫是有情结在的。一来是这剧是《赤之神纹》里葛川萤在家庭剧团演的第一出戏,被改名为《赝作鸥》,也是改编者十分谦虚的表现吧;二来第一次看契诃夫的故事是19年上海静安戏剧节的时候以色列剧团演出的《安魂曲》,编剧汉诺赫·列文,看完实在太过震撼,出了剧场之后还哭了半个小时没法说话。
这一次的酒吧剧场也带来了十分不同的身心体验。开始说6点半开始剧本朗读会,结果因为没人报名就直接跳过,我们到的太早,整个酒吧没有别人,于是又溜出去吃了个简餐,结果等7点半回来的时候,观众就像突然从地底长出的蘑菇一般占满了整个空间。8点整,手摇场铃穿透了嘈杂的人声,演员突然挑开门帘出现在了房间的右侧,一束追光照在他脸上,身穿白色衬衫的特里勃列夫,应该是萤来饰演的角色,看到这个场景的一瞬间,久违的感动就回来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是这位特里勃列夫稍微有点年纪了,不像18岁的萤那么有少年感。
可圈可点的是演妮娜的女演员黄易子,那么纯真、那么热烈、那么鲜活,她穿着白色连衣裙从桌子隔开的过道间风一样略过,像是把那里的空间密度都改变了。梳马尾的少女眼睛里闪着憧憬的光芒,有时又嗫嚅着小声说出自己求而不得的愿望,表演非常真挚,几近完美。
还有妖娆成熟的特里勃列夫母亲,一段弗朗明戈舞极具冲击力,恳求特里果林留下的那段对手戏也非常生动;而扮演隐喻契诃夫本人的成功作家特里果林的演员,直到散场我才知道竟然是赵立新老师。这个台风就没得说了,成熟稳重的大叔,哪怕只是在吧台坐着抽烟的背影都带着一种诉说感,也有中年人的厚度,当之无愧的老戏骨。
戏剧的现场就是这样,总是充满着未知与惊喜,不知道何时会遭遇什么,仿佛现代人的探险,身体上安全,而精神上热烈。
演出结束后有一个观众举手发言环节,演员们站在台上接受大家的提问,再轮着回答,简直是大型夸夸表白现场,很多都是带着朋友来N刷,或者像我这种跨省追剧的伙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其中一个14岁女孩的发言,说她身边也有很多同龄人就像妮娜一样憧憬着成熟的男人,但剧中女主角的经历让她开始思考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戏剧是立体的,每个观众都从角色身上看到了自己,或者自己身边的人。这位女孩看到的是这个侧影,而我时而在妮娜身上看到自己的热情,时而在特里果林/契诃夫本人身上看到写作者的苦恼。
是啊,我没有像他那样呕心沥血地写,没有时时刻刻留意着身边的素材,把它们记录下来,仿佛机器一般地写作(褒义),总是推脱工作生活很忙(确实很忙),但没有扛起写者的十字架,所以也就没有那些作品。
最开心的是最后这个自由发言环节,和站在寒风的SD口排队让演员签名太不一样了,那时候也说不上几句话,大家都一副赶紧下班的样子。这样多好!还可以拿麦讲讲自己对戏的理解,演员换完衣服回来还会坐到熟识的朋友桌去继续聊剧,很多人也是业内,这不就是理想中的戏剧人驻扎地的样子吗!确实是只有曼哈顿或者下北泽才会有的氛围感了。
想起在白金台凝望着国立自然教育园时的感动。对我来说,榛原、连城、萤他们都是无比真实的存在,也是引领我进入戏剧世界的重要向导。虽然归根到底其实都是桑原小姐做的啦(笑),但角色的魅力不可抵挡。2020年在亚洲大厦第一次见到泽理查德,就仿佛是命运的车轮开始转动一般,没想到有生之年真的能见到如同萤那样的演员!请持续在舞台上发光发热吧~~戏剧酒吧,下次我还会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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