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领教了。
开学第一天,因为新手机功能不熟悉,导致闹铃关键时刻掉链子。考虑到前车之鉴,临睡前反复检查闹铃,此刻依赖生物钟,更不靠谱,毕竟春寒料峭,乍暖还寒,一夜还是好睡的嘛。
冥冥中记挂着闹铃的事,夜半醒来,疑是清晨。翻来覆去几个回合,还是开机察看为妥,2:13分,还早得很。大脑此刻在黑暗里却异常活跃起来,想到晚上表妹说她爸身上到处疼,她爸是我姨爹,不禁忧从中来,就更没有睡意了。所有的疼痛肿皆是炎症所致,如果只是关节问题,还好说,怕就怕别的。我最小的姨爹最初就是腰疼,后来检查出是多发性骨髓瘤,48岁就去世了……心里搁不得事,尤其是亲人的,让人辗转难眠。
下午一点多下班后,躺了会儿,略略补偿黑夜里流逝的好时光。
我们出去走走吧,去河心公园转转。精神头尚好的我看着那人提议。
没什么好转的,冷飕飕,要下雨了。直男答道。喏,就是这样不懂风情又不爱动的一个人。
走吧,整天待在家里,人都带了暮气。出去看看天,看看树,看看花……
还有最重要的,你没有说到。
看看人?
对。
人有什么好看的,我还是喜欢看植物,当然美女我也喜欢看,养眼。
经我一撺掇,还是把那人催出了门。果真是冷,貌似雪花要杀一个回马枪。工作日里,我们俩沿着河边,往公园的方向挺进。走出两三百米的距离,他就在抗议,能不能慢点?走路太快了,这是散步,是漫步,整得跟119救火似的。没有办法,走路带风的姑娘,一启动,就是这个速度,需要时不时按下暂停键。
河心公园人不多,供休息的木椅上坐着形单影只的老人,并不看风景,反而全神贯注拨弄着手机。树木掩映中有几个吹拉弹唱的退休人士,一首熟悉的歌曲袅袅入耳。
你知道这首歌曲吗?我问那人。
知道啊,是电影《戴手铐的旅客》里的曲子,《送战友》。
我知道是《送战友》,却不知道还有电影。
我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嘁——大我六岁而已!我乜斜着眼睛,对他适时吹牛皮的行为不以为然,奉上两颗大白眼。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路漫漫,雾茫茫,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那人哼哼唱唱起来,他的记忆力无法评价,儿时的文言文、歌曲皆耳熟能详,倒背如流,可生活里最近发生的事,却转身就忘。我常戏言,他的症状是老年痴呆的前兆。
往回走,他还是要沿着河边走桐油漆过的木板。我执意要走过吊桥,再从松湖路绕回去。男人多半是犟不过女人的,我站定桥中央,跟他遥招手,徘徊不前,最后也只能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跑过来,我一脸小女子计谋得逞的满足。
桥栏杆的外侧有许多花筐,盛开着或白或紫或兰或红的花儿,有的绽放,有的含苞,花名不知,叶子却酷似小一号的南瓜叶。
不知名的花儿雨滴,在水泥地面做出一个个小鬼脸。我早感应到了它们在头皮上那冰凉的一吻,却未加理会。
你看真的下雨了。他语气里倒也没有责怪的负面情绪。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下就下呗,也下不大。我无所谓地用手机拍那些花儿。
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人,若不共同做一件事,多年以后,是没有什么回忆可供取暖的。
不需要多浪漫,多富有,哪怕只是一起走走路,看看树,赏赏花,淋淋雨,也是很好的。
那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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