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畅
父爱沉闷无声却霞耳欲聋。
刚上初中时的军训,秋老虎正猖狂。那种天气,即使蜷缩在背阴处,热浪仍狠狠吮吸颈后的汗滴,再无所顾虑地炙烤干涸的肉皮;食堂饭菜一言难尽,青菜水果是稀有物品,内里热量无从释放,便在口腔黏膜处蜂拥而出,于是口中长满溃疡。
学校禁止送物品,可我明明看见各种水果鱼贯而入,却独没有我那一份,不觉眼眶酸涩。
今我印象深刻的是黄桃,装在黑色型料袋里,明艳的贵妇躲在黑色窗帘后,窗帘拉开,金色光辉倾泻而下,若瀑布,又似轻纱,带着诱人的果香。唾液分泌,伤口生疼……却只能观望,没有人给我送黄桃。
军训终于熬到结束,一路上我声泪俱下,诉说着这些日子的委屈,连带着黄桃粉桃一股脑儿倒出来,我隔着眼前水雾与父亲对视,却又看见一双泪眼,连带着水幕下深褐色的瞳仁。父亲什么都设说,只不住地用大手在我多日未洗的头发上轻挲,像在抚弄一朵花。回家路上最后归于沉默,只是我仍记得,那日他牵我的手牵得那样的紧。
那些日子黄桃成了我们家中的常客。父亲双手抱着装有黄桃的纸箱,栗色的脸庞布满汗水。放下箱子,取出黄桃,清洗,用小刀剔去果核,切块,摆盘,最后放在我手上的,是一盘金色的阳光。
往后可能会有无数令我感动的瞬间,但父亲切黄桃的背影水远刻印在我的脑海。
父爱,沉闷无声,不易察觉;父爱,震耳欲聋,憾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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