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法自然
《道德经》中还经常出现一个字，就是“大”。老子说：“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里的王，指的是人。宇宙间有四“大”，道大、天大、地大、人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个大，其实就是道的别称。
老子喜欢说大，比如“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的方形物没有边角，这说的是天圆地方的大地；要想成就大器，就不能过于心急；大的声音稀稀落落，直至无声，有着“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效果；大的现象，就是看不到任何的形象。
这里的边角、成就、声音、形状都意味着限定，而“大”则意味着超出限定，具备了无限的可能。就像一块璞玉，我们可以雕琢成任何一种东西，此时它就具有无限的可能；而一旦被雕琢出来，它就失去了其它可能，不再为大。所以说大和无同义，事物越大，制约也就越少。
宋徽宗曾评价汝窑出品的天青瓷：大象无形，气象万千。这种瓷器粗看是天青色，细看青里透赤、泛橙、藏黄、含绿、隐蓝、蕴紫，七彩粲然，这才是天的颜色。它不限于某一种色调，而是在流动中呈现出万千气象，故而说大象无形。
要想感受这种“大”，我们就得突破现实的各种束缚和制约，大胆想象，不给自己设限。同样，我们要理解大自然中蕴含的真理“大道”，也需要跳出既有思维的束缚，最终有所感悟。
大自然的特点是什么呢？就是“万物自化”，即不需要外在干预，而是自己去演化。庄子打比方说“牛马四足，是谓天；落马首，穿牛鼻，是谓人。”牛马长着四条腿，这是自然天性；给马套上笼头，给牛鼻子穿上绳，这是人为的不自然，显然不是道法自然。
道家认为，大自然本身就是个能自我运行的完善系统，它可以通过自我调节，保持着正常状态。比如说天气，“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狂风骤起，不能持续一个上午；暴雨倾盆，无法肆虐整个白天。但人力的过度介入，会让大自然失去弹性，反而变得很糟糕。
就像庄子笔下的马。处在大自然中的马，饿了吃草，渴了饮水，踏霜践雪，按照天性自由自在地活着。但有了人的介入就不一样了，比如说伯乐这位相马专家冒了出来，把马捉住拴在马槽上，前面戴笼头，后面甩皮鞭，硬生生地把它的天性磨去了十之七八。
此时，这些马发生的变化就不再是“自化”，而是变成了“人化”，是人这种外力干预的结果。马自然进化的过程被打断了，变得小里小气的，驯服无比，而失去了往昔神采飞扬的大气象。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当年汉武帝费劲心机弄来的汗血宝马，几代之后就泯然众马了。
讲到这里，或许很多听友会“心有戚戚焉”。庄子讲的是马，但何尝指的不是人？我们这些社会人也正在被种种的社会规则所驯化，逐步失去自我的天性。而身边很多人，正打着为你好的名义，盘算着要改变我们的天性呢。想想那些骏马的遭遇，真是不寒而栗啊。
讲到这里，第一讲就结束了。我们讲到《道德经》的思想内核，就是道法自然。自然就是虚空，就是无为，就是尊重万事万物的天性，让它们在“自化”中成为更好的自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