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五朵潮剧小梅花的方沐蓉转攻了京剧之后,因听不大懂,就少了了解。
昨天打开她的一个视频,《相思赋予谁》,就不行了。
一方面为她的艺术新造诣惊叹。
一方面为潮剧的定位和发展,隐隐担心。
现在心里就冒出一句话:潮剧山野香,昆曲深闺秀。
在方沐蓉的这个视频里,那个韵味是从庭院深深处偶然透露出来的,即使只是惊鸿照影,也惹人春波流连,更是连断垣残壁都看呆了。
在自己有限的潮剧记忆里,要找出这种味道的片段,一时阕如。
只好向潮汕文化的瑰宝姚璇秋中寻。便翻出了那部潮剧老电影《荔镜记》。
很有意思的是,在《掷荔》那一折中,我感觉到一种命运的分岔。
五娘让益春放下珠帘,益春“闰过破布”,拖沓着,这才要放下,举头一望,“灯下那个书生”就来了。才有了五娘和陈三楼上楼下对目,互相确认过眼神。
有时候,我们并不知道是哪个因素决定我们会走到今天的。
比如,同是五朵潮剧小梅花,现在还在搞潮剧的是黄晓佳,方沐蓉从事京剧,可以看作是潮剧道路上的自然拓展。其他的说散就散了,以后只能在舞台上偶尔客串。
黄晓佳是五朵小梅花的第一人,这可能是她继续坚守的原因。
方沐蓉可能是和父亲的一种约定,所以不断攀高。
这些偶然的因素,在各个人走过的道路上,就时不时地跳出来让你做出有倾向性的选择。
这个偶然因素,同样可以用到《荔镜记》中黄五娘身上。
黄五娘是深闺女子,以前的女子一年寥寥可数出大门的,也就是元宵节了,在这一晚上,五娘出来赏灯,就偶遇了那个书生,才有了后来的拒婚。
我们设想一下,没有这次相遇,五娘的春心不会动,不会想到世界这么大,我可以多看看。那么媒妁之言后,就顺顺利利过完所有人一样的人生。正是因为有某一意外因素的加入,她就变成戏剧中的“这一个”,有和其他人不一样的行为,成为一个可以在舞台上咏叹的形象。
虽然同样的是婚姻,虽说都是生米煮成熟饭,但是不同的锅煮出来的饭味,如果你是处女座,你会很在乎那种不同的感觉。
甚至姚璇秋也是,潮剧让她走到台前,受国家领导人接见,让田汉为她写诗:
争说多情黄五娘,璇秋乌水各芬芳。湖边细柳迎环佩,江上名桥走凤凰。
法曲久曾传海国,潮音今已动宫墙。难忘花落波清夜,荡气回肠听扫窗。
艺术家是创造了艺术,而这个艺术给予艺术家以荣誉(和利益)的同时,也让他们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精进。那些没有得到承认的从艺人员,许多人等不来那个“滞后效应”,很容易就改变了当初说不忘的初衷。
当然,各人的道路,没有说非要继续走演艺之路就是好,好的道路千条万条。别人能做得好的事,让我做,未必我也能做得好。
所以,即使“潮剧山野香,昆曲深闺秀”,具体到剧种的革新和坚持上也一样,潮剧现在的这种存在也或许就是一种好存在了,如果她硬是要去照搬别人的深邃委婉,而舍弃自己的亲民接地气,可能反而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因为,“学我者生,似我者死”,既然有昆曲那样优秀的存在了,我硬学它,能胜过它吗?既然胜不了它,人们真要看,为什么不去看真正的,倒会来看潮剧版的昆曲?
潮剧的bug,在于她只是地方戏,方言不到的地方,戏就去不到。幸运的是,有潮水的地方,就有潮人。但这些潮人必须成为有影响力的人,对潮汕文化包括潮剧的传播才有所助益。
如果因为语言问题而导致受众数量差异,进而造成剧种影响力不同,对潮剧有些不公平的话,那么,我们设想在所有剧种中,在没有方言背景加持的情况下,比如在一群外星人面前表演,潮剧有什么赖以胜出的地方吗?这是运用第一性原理,思考一个剧种之所以能强的原因,这一点或许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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