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所有的爱情一样,开始的时候总是甜蜜的。
每天进教室,兰儿会先看看强子来了没有,知道强子在教室,就心生喜悦,课也听不进去,老是忍不住去找强子的目光。如果强子没来,兰儿会心神恍惚,总想着他干什么去了。后来干脆跟强子前面的女生换了座位,离强子人近了,兰儿觉得心也靠得更近了。
强子见兰儿坐到了自己前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样太明显,虽然班里也有其它这样的男生女生,有的甚至干脆同桌,上自习的时候窃窃私语、或者碰头挨肩,脸红耳热地你侬我侬。但是强子不这样,他对兰儿的喜欢很克制,不张扬。所以只说了句:“这样有多好?嗯?”声音里半是亲热,半是埋怨。
兰儿性格开朗,感情丰富,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也不藏着掖着,见强子这样说,只当他性格腼腆,虽嘴上责怪,心里必是喜欢的,于是不管不顾地说:“我想,我就要和你坐一起。
强子叹口气说:“你要非这样,好吧!就这样!”
那时候学校条件还很落后,教室前面靠墙放了一架旧脚踏风琴,上音乐课老师用,其它时间学生们弹。兰儿喜欢音乐,风琴经常被兰儿占着。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泪——始——干——”这是兰儿学会的第一首歌曲,她工工整整地把谱子和歌词抄在塑皮笔记本上。然后,强子也往上面抄,兰儿一首,强子一首,《再回首》,《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渴望》,《真的好想你》……本子一点点抄满,兰儿的心也一点点装满了爱。
八几年的师范虽说是初中生就可以上的,但由于那些年大家都挣着抢着上师范,为的是毕业就有工作,端铁饭碗,挣工资,所以大部分人都不上高中,一年一年在初三复习,一届一届轮下来,造成后来的师范生年龄不断增加,实际上上师范的时候也差不多跟读完高中一样了。
那些年的大部分师范生就是在这样的尴尬年龄中一边学习,一边谈恋爱。这一届除强子和兰儿以外,还有好几对:先爱和金广每天晚上下自习后出校门外溜达。小芳、小霞和兰儿初中就是同学,小芳的男朋友在另一个市读煤校,俩人经常鸿雁传书;小霞每天晚上站在宿舍门口,和邻班来自她们临县的黑皮肤男生聊天,一直聊到深夜,然后男生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胖胖的朱玉梅在宿舍自己的床铺上挂了布帘,四周围得严丝合缝,让人想起那句“我要在窗子上,全蒙上帷幔,让所有习惯光明的眼睛,都习惯黑暗。”另一个班男生班长和她就躲在布帘子里,外边的人只能看见放在床下的齐齐整整的两双鞋子,并不由自主地产生许多联想。
兰儿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迫不及待起来。
她一天天地盼着强子叫她出去,恨不得天天和他单独呆着。而强子看起来并不着急,四五天,一个礼拜,甚至半个月,强子才和她一起出去一次。
他们在街上慢悠悠地走,强子把两臂交叉放在胸前,拖沓着步子,摇晃着身体,说着笑着,谈话内容涉及方方面面。但是兰儿却越来越管不住自己,心经常是噗噗乱跳,想着强子拉住她的手是什么感觉,想着让他抱住是什么感觉。
强子似乎很克制,第一次,只拉了兰儿的手。后来隔了好久,又出去转,他们沿着凤凰路一直往南,走到文化街转向东,沿着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还没修好的市开发区土路,走过灯火辉煌的似乎坐落在荒郊野外的新市医院,一直到一处黑黢黢的未开垦的荒地,靠后塄坐了。
强子拉起兰儿的手,顺势拽过来,右手搭在兰儿肩头。兰儿低了头,倚在强子胸前,听着他急促的“咚咚咚的心跳声,感觉自己的心也要蹦出来了。强子低头,轻轻地把嘴唇放在兰儿的柔发上,停了有那么一会儿,他俩谁也没说话。然后,强子两手扳住兰儿双肩,轻轻推开,兰儿昂了头,强子就那样吻上了兰儿的唇,不过只是轻轻地碰触,很短的时间后,强子果断地推开兰儿,拉着她的手站起来,说:“太晚了,要关校门了,回吧!”
兰儿心里甜甜的,热热的,乖乖地让强子拉着……
那一晚,兰儿梦里都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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