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的放映队要来放电影,令我们欢欣雀跃。
铲二遍地,披星戴月,忽然就有一场电影可看,意味着下午不等天黑就可以收工。大家奔走相告,纷纷猜测:这回要演的是春苗,是演农村赤脚医生为老贫农治病的;不对吧,是演青松岭,演不顾老寒腿去赶车的张万山和假小子秀梅的,那里还有个大反派钱广……大家在猜测中把当时仅有的几部电影预演了一遍。
看电影比吃一顿好饭,比雨休一天都更让人提振精神。太阳还离山尖老远呢,队长就下令,收工,吃完饭看电影去。我们拎起锄头就往集体户跑,跑回去谁还有心思吃饭呢,脸都顾不上洗一把就成帮结伙的向大队进发。
荒沟一队到大队,顺公路走有七八里地。连跑带颠儿的到了大队附近的一处空场院,银幕正面已经挤挤擦擦被占满,后面乌泱乌泱的也站着人。全荒沟的男女老少几乎倾巢出动,还有邻近大队翻山越岭赶来的人。我们紧赶慢赶来的还是晚了点,没有好的站脚地方,只好去到银幕背面。背面看人左右是反向的,幕布上还有固定的几条黑线。尽管是背面,也没有坐着的地方,远远地站着,还是斜着的位置。
天黑了下来,一束光打到银幕上,电影开始了。先放的是纪录片,现在已想不起是什么内容,接下来激动人心的北京电影制片厂几个大字出现,还有天安门层楼,放射着万道金光。当滚滚波涛浪翻浪涌进入眼帘之时,决裂两个大红字由远及近,由小变大。我们事先的猜测全都不对,这是在我们看来比春苗和青松岭更好看的电影,是刚刚上映不久的新片子。决裂中的知识分子孙教授,站在讲台上慢条斯里地说,前几天我给大家讲了马的呼吸系统,马的消化系统和马的骨骼特征,今天我要给大家讲一讲马尾巴的功能。电影到了这里镜头切换过去,到最后也没看到这个马尾巴究竟有什么功能。
电影散场了,我们还有七八里路要走。这时才发觉肚子不争气的直叫唤,两条腿也没有来时那样轻快了。但是电影带给我们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一路七嘴八舌地评点着影片中谁好谁坏,一边猜测着马尾巴到底有什么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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