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人土丁
（十八）
第二天早晨，小溪里起了薄纱似的雾气，太阳红得发暗，像一只烤红了的苹果似的挂在东山的树梢。小土丁又要启程了。他又“噜噜”地划起桨来。白篷船朝着上游的大槐树方向前行。小土丁又唱起歌来，悦耳的歌声在溪面上飘荡。
许多小动物都爬出洞口来聆听且张望，他们朝土丁挥手告别。他们说：“小土丁的歌声真好听啊。”
“是啊，要是能停下来给我们唱几首歌那该有多好。”
但是土丁还是要向前划去。
土丁一边歌唱，一边划桨，他不断地朝小溪两岸看，仿佛在寻找什么似的。
小蜻蜓疑惑地问：“土丁大哥，你在寻找什么呢？”
土丁不经意地说：“芦苇。”
“芦苇？”小蜻蜓说，“你找芦苇干什么？”
土丁说：“我记得这条小溪是有一个芦苇荡的。”
小蜻蜓说：“也许上游就是芦苇荡了呢。”
小土丁停止了歌唱，他在聆听，静静地聆听。他深信有一个声音在朝着他呼唤。
可是他听了好久，也没有听到什么呼唤。除了溪水的哗哗声和草叶相互摩擦的沙沙声之外，他什么也没有听到。他躺在船舱里的皮垫子上睡着了。
“土丁！”黄昏时分，有一个小男孩在叫唤他的名字。
“土丁！你在哪里呢？”小男孩不知道他的去向。
小男孩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他，他已经找了他很久了。
“真的是被小溪流带向远方了吗？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吗？”
斌子问一个在小溪边放牛的牧童：“你看到一个小泥人和他的白篷船了吗？”
牧童摇摇头，很遗憾似的说：“没看到呢。”
斌子又走到河岸上问一个在小河边浅水里捡田螺的小女孩：“你看到了一个乘着白篷船的小泥人了吗？”
小女孩也摇摇头说：“没，没看见呢。”
小蜻蜓在河边捉蚊子，她听到了小男孩在找小土丁，她沿着小溪“扑扑”地飞来飞去，她想让斌子看到她，然后带他去见小土丁，但是她不会说斌子他们的普通话。
夜幕降临，斌子见找不到小泥人，只好借着皎洁的月光朝家里走去了。他抬头看天上，好一轮圆月亮。“你一定能照着土丁回来的。”他想。
第二天上午，天气晴朗，小土丁依旧向前划船。他终于到达了那棵大槐树下。这棵大槐树像一把巨伞遮住了阳光。刚才他还感觉到夏天的炎热，而到了这棵大槐树下，他仿佛又回到了冬天，底下的风是凉凉的，水是冷冷的，他只有通过划船来让自己重新感到热度。
等过了遮天蔽日的大槐树，小土丁的船仿佛行到了一片平坦而开阔的水面，那儿的水面返照着天光，显得平静而又明净。他重又回到了温暖的夏天。
再行一程，就是到了两岸都是芦苇的地方了。
小土丁对这个地方似曾相识。他好像见过这一派景象，又好像没见过。他像在梦境里一般。
这时，他好像听到有一个人在呼唤他。他侧着耳朵听，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听见。尽管如此，他还是感觉这个地方是那么熟悉。
小土丁像受了什么点化似的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这里是我远行的出发地啊！”
有一个人又在溪边呼唤了。小土丁仔细地听着。然后一只大黑鸭子从下面上来了。他拍动着翅膀循着主人呼唤的声音赶去。小土丁的船在水面上剧烈地动荡起来，差点被他掀翻。
小土丁只好把船停泊在岸边的芦苇叶子下躲一躲。
大黑鸭子循着声音跳上岸去，在水田里找到了他的主人和同伴。他喜悦地“嘎嘎”大叫起来。
主人说：“太好了，黑土丁，你现在终于回来了。你知道我找了你一整天呢。”
这时，斌子走过来问放鸭的小男孩：“你见到我家的小泥人土丁吗？”
放鸭子的小男孩说：“我没见到小泥人土丁，我倒是见到了我家的黑鸭子土丁回来了。呶，他在那水田里戏水呢。他也叫作‘土丁’，他的颜色是黑黑的，我管他叫‘黑土丁’。”
斌子说：“我要找的‘土丁’是一个小泥人，金黄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黄黄的皮肤，他还有一艘漂亮的白篷船呢。”
放鸭子的小男孩说：“可惜，我没有看见过他。我想他一定是一个很好看的小泥人。”
斌子走到芦苇丛中呼唤起来：“土丁，土丁！……”
小泥人正躲在溪畔的岩壁底下，又被芦苇叶子遮挡住了。他想喊住斌子，但是他不知道是不是他，小土丁都一年没见到斌子了。
斌子看到水面上映着天光，光光的，什么都没有。他感到有点遗憾和失落。
土丁正要划出来看看是不是斌子，斌子已经放开芦苇走开了。岸上只剩下芦苇在“沙沙”地摇晃。
过了几天，有一个小男孩来这里砍芦苇做苇席。
他拨开芦苇丛，看到水面上有一只白篷船，船里还有一个小泥人。他惊喜地叫起来：“原来你在这里呀！我四处寻找你的踪影也没见着你。没想到今天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是找了你一年又半载了。”
小土丁也很惊讶：“斌子，原来是你！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斌子抱起小土丁，拿起白篷船往家里走去：“小土丁，这么长时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呢，能够告诉我吗？”
小土丁很想滔滔不绝地把他所有的经历都告诉斌子，但是他一时又不知从何讲起了。于是他唱起了一首歌：
自从白篷船被风卷入小溪
我乘船沿着小溪顺流而去
四处拜师学艺
歌声多么美丽
让我和小动物结下深情厚谊
……
斌子说：“你的歌声真好听，没想到你经历了这么多故事。走，快回家去再讲给我听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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