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平原真大!
四面望去都一望无际地平坦,天际苍茫。
村庄,长路,树木,河流,原野……
这里多种麦菽。
秋天,该收的庄稼收了,地里一片青绿,那是刚种下,要过冬的小麦……
麦苗刚出来,很细。
像一根针,悄悄地从土里钻出来,小心翼翼的。
左右看看,一枚一枚的麦苗都从土里钻出来了。
哦,放心了。
一行一行的麦子,很整齐,颜色很淡。
微风中,麦苗单薄的细叶在风里微微晃着,像是用手轻轻弹拨的琴弦。
太阳照着,麦苗上绿色越来越深了。
原野里,一行一行的麦苗,伸出很远。
秋庄稼都收了。
棉花还开着,一地的白。
阳光下,白得晃眼。
地瓜还没有刨,一地浓绿的地瓜秧。
胡萝卜的缨子很细碎。
风,干干的,阳光很亮,有人在野唱,声音很嘹亮,从天边传来,好像又传到天边。
夜里,凉了。
露水落在庄稼叶子上。
太阳出来,庄稼叶子上挂着一颗颗晶亮的露水。
太阳高了,露水没了。
风依旧干干的。
满地的麦苗绿得浓了。
不知不觉,麦苗长出好几片细叶了,得意地在微风里招摇着。
秋深了,白露为霜。
地瓜叶子黑了。
刨地瓜了,一个个紫红色的地瓜从土里跑出来。满地刨出来的地瓜。
棉花叶子黑了。
棉花开得也少了。
麦苗不怕霜,长出了几片细叶,叶子上挂着一层细细的霜。
大雁从北边飞来了。
蓝蓝的天空下,一行秋雁,远远地,就能听到它们的鸣叫声。
它们从遥远的北方飞来,飞过一座座城市,一个个村庄,一片片湖泊,原野在它们身下绵延不断,慢慢地向身后掠去。
它们见过红色的树林,黄色的树林,蓝色的山,黄色的草原,每年飞过这里,身下总是一片绿色的原野。
地瓜,胡萝卜都收了,地里只有麦苗了。
风冷了,要过冬啦。
麦苗已经满地绿色了,也不敢放肆地长了,要下雪了。
下雪前,照例是先要阴几天的。
阴天的时候,不冷。
一层浅灰色的云,铺满一个天空,无风,温温的。
路上树的叶子都落了,枝干简洁,像铅笔画。
路上有行人,是行路的农人。
冬天的农人是轻松的,他们很简单,对世界的要求很简单,有土地,有一地的庄稼,家里有粮食,他们愿意随着四季轮回。
冬天里,农闲了,他们说媒,串亲戚,找朋友喝酒,做小生意。
赶集的日子,大路上络绎不绝的人,说说笑笑。
大路两边都是麦子地,很远很远,远处是轻轻点染的浓浓淡淡的村庄。
下雪了。
雪粒打在麦地里,沙沙的响。
慢慢地,麦地里有些白。
天空里,一片苍茫,雪花飞舞,远处的村庄看不见了。
路上的行人弓着腰蹬车子。
大地一片白,一行行的麦苗只能看见一条条的绿线,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雪还在下,地里一片白,看来要下一夜了。
下吧,慢慢的下吧,地里的麦苗也旱了。
雪停了,到处都是厚厚的雪。
看着一行行的树,才知道哪是路,路上有一粒一粒的人走路。
麦苗在厚厚的雪底下安安稳稳地睡觉。
雪不冷。
雪化了。
麦地里,土的颜色有些发黑,麦苗深绿,紧紧贴着地,春天还没有到,不敢长起来。
春天要到了,立春的节气在春节前后。
春节了,村庄里很热闹。
春风吹来了。
麦地里有了星星点点的野菜,
一点一点的绿,在湿润的田埂上。
最常见的是茵陈。正月的茵陈最好,可以入药,利肝。“正月的茵陈二月的蒿,三月的茵陈当柴烧”。
荠菜也出来了。
有人在麦地里放风筝。麦子还没有“起身”,不怕
踩,越踩越长,好分蘖。
风筝飞得很高,天空一片湛蓝。
二月里,麦苗“起身”了。有雨还好,没雨要浇水,叫返青水。
浇水最好用河水,井水凉。
要是有一场春雨,嘿,那才真叫及时雨。雨不大,细细的,点点入地,润物无声。
一场雨以后,麦苗一天一个样,眼看着长。不几天,高过膝了。风吹过,绿浪滚滚。
大雁飞来了,从南向北,很欢快的。
天空,一行大雁,地上,一片新绿的原野。
杏花开了,桃花开了。
一片碧绿的麦田里,远远地,一树春花,洁白的,粉红的,都好看。
清明到了,有人踏青,唱着歌在原野上走。
有人上坟,麦田里,几株春柳,有碑有坟,祭拜逝者。感念一下恩德,怀念一下先人。人,来自泥土,归于泥土。
布谷鸟来了。
立夏了。
“布谷布谷”,布谷一叫,麦子开始抽穗了。
楝子开花了。一树紫色,有异香。
麦子灌浆了,能吃“燎麦”了,--------就是拿麦穗在火上烧,麦芒烧去,麦粒亦熟,搓去麦糠,籽粒焦熟。正值新麦将饱,籽粒可食,有清清的香气。因是在火上烧燎,故称。
吃过“燎麦”,就准备割麦的家什了。原来是割麦的镰,挑麦的杈子,打场的扫帚,扬场的木掀。这些总是少不了的。麦口的农村集市总是很热闹。
现在,有了收割机了。这些也用不着了。
地里的麦子摇来摇去,仿佛就在一夜之间,熟了。
麦子説熟很快,麦熟一晌,蚕老一时。
地里到处都是割麦的人,拉麦的车。
每个村庄都是忙碌的。
怕下雨,一下雨,麦子就收不了啦。
越是天热,麦子越是好割。
割麦真是一个难干的活。麦芒扎人,麦子地里那么多灰尘。割多少拉多少,都要拉到麦场里。
汗从头上流到脸上,身上到处是汗。
有了收割机,总算不受那个罪了。
麦子打下来了,饱满,圆润的饱满,捧在手里,沉甸甸的,凉凉的。
新打的麦子磨出来的面还散发着麦子那种原始的,野性的香气,做出一锅馒头,还没有出锅,就能闻到那种醉人的香气。
白白的馒头,细腻的闪亮。
秋天的风,冬天的雪,春天的雨,夏天的阳光孕育出来的麦子,磨出来的面,蒸出来的馒头。
麦子收完了,大地干净很多,像是给无垠的原野理了一个发,夏天的庄稼要起来了。
雨水多了,酷热的夏天要来了。
荠麦青青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