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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辕北辙.采访乐脆星

南辕北辙.采访乐脆星

作者: 芳名杨小邪 | 来源:发表于2018-03-23 23:42 被阅读0次

    “如果你有幸在年轻时到过巴黎,那么以后不管你到哪里去,它都会跟着你一生一世。巴黎就是一场流动的盛宴。”——海明威 

    对我而言,这句话中“巴黎”要换做“北京”,彼时读硕士在北京留了两年,后知后觉的我离开了它才懂得回味。对北京的偏心使得广州不过是别人的“不辞长作岭南人”,欣赏它的袅袅烟火气,但自己时时的置身度外。对乐脆而言,这句话中的“巴黎”要换做“广州”,羊城是滋养他的故乡。

    乐脆是我邂逅的一位摄影爱好者,他知我更爱绘画的自由,有趣的影像我更喜欢用大脑记忆而不是用相机,所以疑惑地问我作为非爱好者为何涉足摄影圈?我问他为何放下画笔只拍快照?这两个问题既无答案也有答案---退而求其次的寻同类。我喜欢mix的感触,这也是同乐脆阿源一起办torso的理由,我们三个人在地域、性别、年龄、专业背景截然不同,兴趣爱好虽有交集但更多是差异,当时起了torso这个名字,告诉阿源其取义---未完成便有上升空间,有瑕疵比完美更有可塑性。

    乐脆是名粤人,我那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里,粤人和港人最热爱自己的故乡,大抵有经济富裕的自豪感,可岭南文化的根深蒂固也不容小觑。互联网的速食时代,不太容易从一个人的音容相貌来判断他的根源,但能感受到他为何物焦虑而又希图什么,每人急着包装自己恨不得标码出售,文化从北到南一步步分崩离析。一座座老城在急红了眼中发酵着泡沫,断臂尘土飞扬的古旧,声嘶力竭的去捞金。广州的本土文化正如它“花城”的雅名--常开不败,可北京的古朴在拆护城墙那一刻就一寸寸消蚀在闪闪发光的玻璃大厦之间。

    我同乐脆讨论过南北审美的差异,自然有分歧,我讲北方是大气素雅而南方为艳丽腻华,乐脆坦言北派的端庄阔大远不如南方的精致秀丽。他背着相机带我去看一株丰硕的乐杜鹃,扫兴的是花未开,我站在这棵老树的枝枝叉叉下仰视无限循环的树冠,未开花时倒是干净的如一幅素描。后来偶遇一摊花火在阳光下燃烧,我猜到是乐杜鹃,俗艳至极的玫红灼烧一片倒也撼动人心,这便是广州--艳丽的理所当然。春天的乐杜鹃和木棉是广州的颜色,正如秋天的红叶和银杏是北京的颜色,北方没有南方那热闹升腾的气质,一方水土养一方草木。

    南北文化在气韵上的差异是两个词--“暧昧”和“帅气”。北方的胡同方方正正,酒桌上一杯见底的敞亮,打情骂俏也是扯着嗓子直戳人心窝,摇滚只有北派的沙嗓才够味,而小场地话剧也先锋独立在北京,炸裂感的事物在北京西安这种大风吹的地域倒是相得益彰,如同庄重的皇家只用夺人眼目的正红明黄不许添加一丝柔和。南方胧在了雾里,温柔的如一碗粥,凡事勿要挑明露底,你别勉强那我也不愿强求,暧昧不明是一种影影绰绰的情调。乐脆同我在咖啡馆里找位子,他领着我在仄仄楼梯上攀行,一面又回头解释“二楼那个空位有只猫在睡觉,我不想打扰它。 ”  那一刻我发觉乐脆顶温柔,不过若用他自己的形容词则是“感性”。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王小波《黄金时代》   

    80后生于中国怀揣理想的时期,成长于中国经由变革一步步从理想走向务实的时期,被社会学家称为独立自我开始觉醒的一代,所以80后身上自带一种mix的魅力,是一种70后向90后演化的两栖类,孩子气的成人---安静的反叛者,不急着长大成人也不乐意被人当做小孩儿,似乎停留在29.5岁,离三十而立总差那么半步。

    乐脆与我同为80后,大多话题自然也聊得开,80后的人实际年岁已处于“三十而立 ”和“四十不惑”之间,我分辨不出我们这代人喜欢回头看,是因为成长于变革时代?还是因为年龄走到了举目四望的境地?也许两者皆发挥了作用。旧时代里没有太多选择却易满足,新时代里有太多选择却难以满足,大概经历过一颗糖就能甜到心里的人特别想找回那颗神奇的糖。往往自以为的特立独行,不过是文化和时代在你身上留下的烙印,逆流而上终究还是处于潮流之中,但与潮流的摩擦冲突让你具备了一种类似痛痒的感悟,说到底还是江湖中的一尾小鱼儿,跳离上案的才叫决绝也叫自杀。

    乐脆领着我在海珠老城区里走街串巷,他一面追着绿油油的邮车拍摄一面解释自己的取景,他讲自己拍照时如开车般会警觉远处的景物。晃进一家老宅子里, 乐脆止不住地感慨南洋建筑的美丽,我注意到楼顶雕刻精美的门楣已被风化腐蚀,乐脆讲这是老宅子逃不掉的命运,务实的政府懒得去修护它们,他也只能用镜头拍下这美丽的旧物。这腐蚀摧毁的建筑,好似时间是另一位艺术家又重新雕刻了它,倒也有一种颓败的美感。乐脆讲自己喜欢在照片里加一点戏谑的趣味,没有讽刺调侃不过瘾,不过他擅长拍生命之轻,也欣赏有些人拍得出生命之重。我认同他对生活的感触,但生命之重需要对生活的感悟,感触到感悟也许一万步也许一层纱,尽己所能的自娱自乐本身就是一种感悟。

    乐脆讲摄影师部落里,你会发现枚不胜数的好片子,自觉出手的拍摄并非特别,可也顾不得那么多,遇到你想拍的就按下快门,同大家一起制造图片之海。在讨论如何将脑中的构图变为照片时, 外行的我发现了其中的有趣--人眼观察事物与镜头观察事物不一样,人脑构思的图像与现实邂逅的情景不一致,想让人眼与镜头重叠将头脑中的勾画用现实情景准确表达,一方面需要不断的拍摄去磨合手脑眼,另一方面也依赖灵感女神的垂青让你遇到一个恰巧的情景。 

    邪:如果有机会想不想办一场影展?

    乐: 我还真想过,但我想如此展示--设立一个大屏幕,只有观众站在屏幕前注目时才会有作品出现,观赏结束时会记录下个人欣赏作品共计多久时间。

    邪:高科技哎,用意是为何?

    乐:我看过一个调查--如今信息爆炸的时代,大家每天生产出海量的图片,一幅图吸引你注目的时间不超过10秒钟,只有共鸣的图会让你流连忘返突破10秒钟。我希望用这种方式提醒大家与一幅作品的擦肩而过。

    邪:我倒觉得这是重现拍摄者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让观众体验到摄影师对图片的扑捉。

    南辕北辙,殊途同归。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摄影:乐脆星

    文字:杨小邪

    排版:阿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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