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个苦命的女人。
妈妈今年64岁了。辛劳一生,从满头黑发,到如今白发苍苍;从健步如飞,到如今步履蹒跚,时不时腰疼,腿疼 。
妈妈每每提及这一生的苦累,都忍不住潸然泪下,让人心疼。
妈妈没读过一天书,在一般大的孩子都背书包上学时,她的主要任务就是放猪。年龄太小,数10头猪都很困难。只有用小棍子把他们分开,5个5个的数,才数得清。
外婆在妈妈8岁那年,查出来患了糖尿病。在外婆病重的后期,生活不能自理了将近三年的时间里,都是妈妈照顾。她恨过,抱怨过,最后还是默默承受着。
外婆36岁那年因糖尿病不得治,撒手而去,留下了两个女儿,妈妈13岁,小姨还只有六岁。外公在外婆走后不到3个月,就又迎娶了新人。带来了一儿一女,一个七岁,一个四岁。
后妈进了家门,没有得到后妈的疼爱,反而家里的负担变的更重了。除妈妈之外的三个孩子年龄相仿,又都太小了,吵架打架那是少不了的。为了减少矛盾,小姨就寄养到她的奶奶家,直到小姨出嫁。妈妈的奶奶特别好,很疼爱小姨,失去妈妈,小姨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得到了奶奶及小叔叔们更多的爱。相比之下妈妈却惨了,受尽了后妈的冷眼。
妈妈的后妈是个慢性子,什么活都干不利索。却每天将自己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衣服穿的干净整齐,活脱脱绣花枕头一个,这个我有些印象,小时候寒暑假偶尔会去下。
听妈妈说,那时还是大集体时候,每天凌晨3点就要出工,挣工分,干活累的浑身疼痛,回到家里,却是冷锅冷造,还需要做饭给一家大小吃。后妈不干地里的活,连饭也不烧。妈妈小小的肩膀,承担着那个年龄,不该有的担子。
后来遇到了爸爸。
听说爸爸是妈妈小叔叔的同学,有时候放学了会去小叔叔家里玩,也见过几次妈妈。在有人提亲时候,爸爸便一口答应了。
爸爸要娶妈妈,后妈硬是不同意,为的是让妈妈在家里多干几年活,爸爸妈妈直到26岁才结的婚。26岁,在现在看来都是晚婚,何况妈妈那个都早婚的年代。
都说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对妈妈来说却是句废话。
爸爸家,兄弟姐妹七个,爸爸是老大。
爷爷在公社做个小干部,家境本来还好,但随着七个孩子的陆续出生,生活也一天不如一天。爸爸在七兄弟姐妹中是老大,妈妈嫁过去后也没赶上好日子。
结婚不久,就分家了。
分家的时候妈妈不在家,爸爸喝了点酒,和奶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吵了几句,一气之下就将家分了。妈妈其实不想分家,也没有房子,就一间卧室,烧饭就用个炉子凑合着。怀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奶奶就给分了几桶稻谷,感觉未来生活很艰辛。
妈妈生养了3个孩子,说做月子一只母鸡汤都没喝过。生大孩子时,奶奶说杀个鸡给妈妈煲汤,可抓到后,一抠鸡屁股,有个蛋快下了,没舍得杀,放了。妈妈没有喝过鸡汤,以后也没有。妈妈每次说到这儿,总忍不住感慨,怀念外婆。如果外婆活着,女儿做月子,怎么着也送两只母鸡来炖口汤补补身子。
三个孩子的负担很重,老二和老三超生,还罚了款。尤其是生老三时,计划生育非常紧张,家里房子都被推了,地也没收了。爸爸妈妈在湖里靠打渔为生,不敢回家。几年后才回到家里,那年回家妈妈印象深刻,腊月里,没几天就过年了。没地方住,也没有年货,都是村上凑了点米面馍馍,爷爷奶奶一点都没过问。这让妈妈很寒心,这么亲的人都不如村上非情非故的人们。这些人们的恩情,妈妈记了一辈子。
爸爸妈妈种着10几亩地,起早贪黑,忙忙碌碌。省吃俭用的养育着三个孩子,供孩子们读书。爸爸不是个体贴的人,妈妈一直埋怨爸爸。爸爸任劳任怨,脾气挺好,但偶尔也是很倔强。小时候对我们很严厉。我们仨都很怕他。妈妈爱我们,但很少表达。她用行动为家尽着最大努力。
孩子们还算省心,虽没有大出息,但都勤劳善良,靠自己的双手将小家经营的还不错,日子过的有声有色。
妈妈可以歇歇了,奔波劳累了一辈了。她也常常说,你们都大了,我也累了,以后就不管你们了,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可是要是儿女们有什么事情,她还是会尽量照应,知道这样性格的妈妈,我就常常对她报喜不报忧。
前两年,我们那儿的地政府征用了,爸妈一下子无事可做。闲下来,又去厂里做清洁工,辛苦了一辈子,还在劳碌。
我常常劝妈妈,年纪大了,该歇歇,清闲清闲了。妈妈总是说,再过两年,做清洁工,不累的,当锻炼身体了。
祝愿妈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您的辛苦,儿女们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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