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下苦功琢磨自己
怕终于知道自己并非珠玉
然而心中又存着一丝希冀
便又不肯甘心与瓦砾为伍
近来偶然看到日本作家中岛敦的《山月记》,当阅读到这一段时,心中大有感触,于是买了实体书再三阅读。
《山月记》说的是一个人变身为猛虎的异事。
人为什么会化身为虎?
我虽然想凭借诗作成名,然而并没有进而求师访友,想与切磋琢磨;另一方面,又以跻身俗物为不洁。
这些无不是我的懦弱的自尊心和自大的羞耻心在作怪。
因为害怕自己并非珠玉而不敢刻苦琢磨,又有几分相信,所以不屑于瓦砾为伍。遂逐渐远离世间,疏避人群,结果在内心不断地用愤懑和羞怒饲养着自己懦弱的自尊心。
世上每个人都是驯兽师,而那匹猛兽,就是每个人各自的性情。对我而言,猛兽就是这自大的羞耻心了。
老虎正是它。我折损自己,施苦妻儿,伤害朋友。最后,我就变成了这副与内心一致的模样。
徒然在口头上卖弄着「人生一事不为则太长,欲为一事则太短」的警句,可事实是,唯恐暴露才华不足的卑怯和恐惧,厌恶刻苦钻研的惰怠,就是我的全部了。
远比我缺乏才华,可由于专念磨砺而成为堂堂诗家的,也不乏其人。
成为老虎后的今天我才明白这一点,每当念及此处,即便现在也感到胸口被灼烧一般的悔恨。
字字珠玑。
从小到大,我就是家长和老师眼中的好孩子。成绩优秀,从不做出格的事情,规规矩矩。我也觉得我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我可以很轻松就把学习这件事情做好,甚至不用花费多少精力。
所以,现在想来,我好像从来没有花费自己全部的力气去做一件事情。
以至于到后来的不甘、愤懑、羞愤,大抵都是有原因的。特别是工作以来,觉得自己是没有一天能够得到完全的快乐。想逃离这种状态,可是却没有刻苦去做,去实现。
「唯恐暴露才华不足的卑怯和恐惧,厌恶刻苦钻研的惰怠,就是我的全部了。」
那些一直所不屑的,所轻视的,其实恰恰是你觉得自己所得不到的。因为得不到,所以用不屑来掩盖,来粉饰表面上的不在乎。只有当真正能够拥有这些的时候,才有资格说不想要吧。
成为一名合格的驯兽师,路长却值得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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