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联想
《Cornerstone》——Arctic Monkeys
“她在哪?”
“不,她。”
“她是谁?”
“她是谁?”
“她是谁?”
“她是谁?”
“她是谁?”
“你好,有人吗?”
一片漆黑,一片寂静。
风和雨都停止了,精疲力竭,口干舌燥,指尖发烫。我在楼梯上摔了两跤,该死的酒精,我滚下去的时候好像把头摔破了,但我不知道,太黑了,我什么也看不见,汗水和流出来的血,我分不清楚是哪个,两者都在源源不断地流着,我只好这样认为。楼梯,太多了,没有电梯。一阶又一阶,怪异的耳鸣声让我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拿头撞墙,没有用,还在嗡嗡响,我只好一阶又一阶地往上走,没有脚步声就像踩在软糖上,天旋地转。
是一扇门,开了,意外地轻松,还有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有人吗?”
没有回应,从来都没有。
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在找她。
“有人吗!”
第二遍。
为什么当时我会觉得她在那里?
一切都没有声音,除了我。没有回声,没有可以触摸的固体,没有自己的脚步声,没有参照物,我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兜圈,突然间。
失重感,我坠楼了。
自杀?我为什么会自杀?不,我没有自杀。
“监控录像显示,天台上只有你一个人,你跳下去了。”
“不,我没有跳下去,我掉下去了。”
“... ...”
为什么母亲露出这样的表情,我的回答让她失望了?
夜晚又来了,又是夜晚。
枕头潮湿,梅雨季节,大家都发霉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亮光,和记忆里一样。全身发汗。耳机里在放歌,在放什么?
啪。不小心把耳机线扯开了,拉开窗帘的动作也同步地停了下来。
月光从窗户毫不顾忌地流进来,而歌声也重新开始播放了,枕边还是很潮湿。脑袋很空,一闭上眼仿佛便陷入了诡异的旋转中,只好睁开,尽管眼睛已经干涩地有些发疼。
“她在哪?她在担心吗?还是在嘲笑?我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她会怎么想?”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帮我?为什么没人愿意告诉我她在哪?”
耳机中传来一阵强烈的电流声,从左耳到右耳,音乐戛然而止,耳机坏了。
猛的坐起身,日光灯的开关声,刺眼的光,触目惊心。
耳机店早就关门了,自己仿佛是忘了时间,凌晨两点,夜晚指引着我,被带到那条街。粗暴而明亮的灯光在沉静的夜色中做着无知的反叛,性感的发梢总是挑逗着我的肩膀,然后毫不留情地离去,纷繁花哨,冲击着我的大脑,没有逻辑的言语,充满了露骨的性暗示,她什么时候开始坐在我的大腿上了?
她的眼睛很像她,实在是太像了,而我想认真欣赏它们的时候,它们却开始被情欲充满了,摇晃不定,眨了又眨,又向我靠近,一片模糊,当湿润的丰满嘴唇与我纠缠在一起,我便看不见那双眼睛了,那双像她的眼睛,只有一片漆黑,又是一片漆黑。
“我可以用她的名字叫你吗?”
我用湿润的嘴唇问出了这句话,得到了一个耳光和一句咒骂。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那双充满怒意的眼睛,最后一次将视线落在我身上,而我终于看清了,实在是太像她了。
酒精没有让我昏昏欲睡,也没有兴奋的快意,音乐声变成了具象化的浪潮,单调地,生硬地,一波又一波,将我驱出大门。
她会在哪?
我要去安静的地方找她,我要去找她,我就快忘记了,连对她的情感都要忘记了,如果我不去找她,我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停靠在一旁的出租车上的气味和店里的气味交和融汇,辐射性地将它带向四处,我说的是哪个地点?靠在窗上,扬尘钻进鼻腔,街灯闪烁,没有人的街区,只有我和车辆存在,司机消失了,这辆车正带我去她所在的地方。
太像了,太像了,太像了。
我冲了出去,车速让我在地上滚了又滚,手肘在流血,身旁响起一片惊呼,我的外套完全被磨破了,躺在地上的时候我就脱掉了外套,脚踝也扭伤了,我从没这么疼痛过,我看清了,那就是她。
我冲进去吻她,抚摸着她的腰和臀部,我能感觉到她的肉体紧贴着我,她的手臂环在我的脖颈上,两具躯体的律动,那么亲密又陌生,太像了,但是却不是她。
我近乎乞求地问道“我可以用她的名字叫你吗?”
空气瞬间将我和她的身体分开了,我倒在地板上,近乎绝望。
我在找她,但我却被这个寻找的过程冲昏了大脑,我愈发混乱了,我已经无法记起她的体温,她的肌肤在与我摩擦时的触感,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为什么,我能感觉到陌生,却无法想起熟悉的那一个。
我就要失去她了,我得到过吗?
如果我连关于她的记忆都没有,我怎样失去?
但是焦虑感和紧迫感让我切切实实地明白,我要失去她了。
她真的存在吗
——那束光打断了我,那束光打在了她的脸上,那不是她。
但我已经来到她面前了,她也正看着我。
她也很像,但我从第一眼就明白了,那不是她,没有任何模糊的念头,没有什么期待,我知道那不是她。
“我可以用她的名字叫你吗?”
“你想怎么叫我都行。但是她叫什么呢?”
“我不知道。”
“那你用我的名字叫我吧。”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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