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

那日收拾凌乱的桌面，蓦地将一个本子碰落，白花花的纸页随着它的跌落匆匆掠过我的眼眸，最后它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定格在水蓝色的扉页。我俯身去拾那可怜的身躯，却没料到，当我的目光撞上那页清秀熟悉的如眉间线条一般疏朗的字迹时，一丝悸动划过，我仿佛又透过重重叠叠的时光看到了往昔那交错纷呈的岁月。我挑起指间，拾回一地温暖。

那些年，你带给我的温暖，我都记得。

那时正值漫长的寒冬，窗外的狂风夹杂着沙尘嘶吼着，疯狂地而又无情地将一根根本来就很脆弱的树枝啪的折断，散落一地叹息，只剩一个光秃秃的肩膀还在阴霾下随风无力地摇曳，那般不情愿，凄凉感徒增，裹挟着我朦胧迷茫的心。

那阵日子，心的确迷茫，找不到方向。仿佛一切事情都一同向我急急奔来，如一块巨大的磐石压在我的心头，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我。我面对十余天以后接踵而来的三场考试，无从下手。

身边的同学笑脸依旧。“嘿，你准备好了吗？“他甩开遮在眼前的发迹，将手中脏兮兮的篮球抛给别人，一双有力的手就那么拍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那人表情纠成团，揉了揉被砸痛的肩膀，可是转眼间便又恢复了笑意盎然，仿佛所有阴霾都在此刻化作飞烟消散，他拍拍胸脯，答道：”差不多了，就等上战场最后一搏了！”那语气轻巧愉快。

我抱着手中外壳已冰凉的水壶，把头深深埋下，匆匆掠过他们身旁，离开熙攘，他们的如花笑靥分明让我的心更加迷茫，模糊了前方的路。

脚步定格在饮水机旁。打开壶盖，扭开开关。却怎么都不见水。

等。

过了几秒，也只有几滴可怜的晶莹液体从管子中滴下，跌落在水杯空荡荡的壳内，在杯底痛苦的呻吟。也似在叹息。

窗外的风此刻更加的劲厉。我拧上开关，将杯盖扭得很紧。周围嬉笑打闹的学生都已散去，只留下几个人在谈笑闲聊中消磨着时光，期待着水龙头里的水，他们的眸中充盈着的满是欢悦。

我心间的彷徨，依然呼啸在苍凉的岁月中，让这个冬天变得异常寒冷，记忆拧作一团盘根错节的枝桠，纵横，缠绕。

刺耳的铃声忽地在这一刻响起，惹乱窗外飞鸟，也惹乱我心绪。又要上课，去面对那层层叠叠的试卷。伴着黄昏沉沉的暗晖在浑浊的空气中笔走龙蛇。

无奈，只得跟着大家一起飞舞着笔尖，哗哗的写字声，飕飕的风声，一并呼啸心间。卷面冰冷，指间的温度，骤然降落。心像沉睡在了冰山。

……

“交卷！“一声突如其来的吆喝打断了我纷乱的思绪，还留下一道题是空白。那刺眼的白色映着我呆滞的脸庞。黯然无光。我在催促下胡乱地在纸上添了几笔，卷子最终还是被无情的抽走。

我起身，捧着冰冷的水瓶，走向独处一隅在讪笑的饮水机。这次，会有滚滚的热水吧……我还是在奢望着它带给我一丝温暖，哪怕一丝，就好。

可事与愿违，无论我怎样拼命晃动着它的身躯，他依然抛给我一个冰冷的现实，用它冷漠的脸面对我的欲哭无泪。

走廊的窗不知什么时候漏了缝，寒风趁机挤了进来，刮着我的脸。我禁不住咳嗽，眼泪终于顺着冻红的脸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刚想偷偷抹去，不料。刚转身，便迎面撞上你。

你刚才还在和别人谈笑风生，可这回望见我的狼狈模样，深邃的眸子里透出一丝怜惜。

“怎么了？”你望着我红红的眼眶。

“没事。有点感冒。”我抽动着鼻子，使劲抹着脸上的泪痕，不想让你看见我无助的泪光。

只是这时的我忘了，我以前说过你是我的镜子，纵使我再强颜欢笑，你也能撕破我精心伪装的假象，看透我的彷徨。

你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将你手中盛满热水的水瓶送到我手中，然后将窗轻关，把那凛冽那狰狞那劲厉的狂风，隔了出去。然后你抬起头，望向无言的星空。

我双手紧握着温暖，和你一起站在夜色面前，细数起漫天繁星。

我突然发现，无论寒风怎样抽打在它们的脸庞，它们始终伴着皎洁无瑕的月光，相互依偎在一起，闪动着它们的光芒。不是那么的耀眼，却有如水的温柔，浮动在漆黑的天幕，微弱却很温暖。

“最近压力是不是有点大？“你果然猜透了我的心思。

“嗯，有点……不知所措。”我点点头。

“别想那么多。尽力就好。我相信你。”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定，你突然侧过身来，拍了拍我柔弱的肩，给我你有些单薄却依然硬朗宽厚的肩。

“我会一直支持你。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什么时候。“

“加油。”

“我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我一直在你身边。”

…………

虽只是些简单朴素你曾对我说过无数遍的话语，但在此刻它们化作一股股铿锵有力的力量，那样温暖。

你冲我笑。我心头的无奈迷茫彷徨与悲伤，顿时同那块坚冰一并化做一汪雪水，流向远方。

隔着玻璃去看那窗外的狂风，它亦好像疲惫了，墨色将它隐在无尽的苍穹。

……

许久以后，我捧着姣好的成绩单站在异地陌生的校园，仿佛又忆起了那是你对我说那些话时的坚定，我看着信笺里你灵动的字迹，仿佛又映出了你教我题时认真的模样……这一幅幅温暖的画面，日后竟成为我记忆中最美丽的瞬间，因为你的存在，如暗夜的繁星，照亮了我所有悲伤的记忆，让它们不再伴着寒风狰狞。

我轻合上水蓝色的扉页。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光影斑驳间，有种真实的温暖。――2013.3

2013年，记忆纷杂的岁月。

说真的，还是喜欢自己17岁的笔触。如今的自己，再也没有那般细腻和安静的心情了。也许是成长了吧，感觉时光走了，自己也变了。成熟了理智了洒脱了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我不知道。可是真心地希望在岁月年轮里不停前进的我们，还能保持一点无知和年少，还能有那般斑斓的心情，去感受绚丽多姿的岁月。

年少时候虔诚发过的誓

沉默地沉没在深海里

我被爱判处终身孤寂

不还手 不放手

笔下画不完的圆

心间填不满的缘

是你

为何爱判处众生孤寂

挣不脱 逃不过

眉头解不开的结

命中解不开的劫

是你

周而复始

结局还是

失去你

别怕，未来还很漫长。

我们，顺着时光慢慢走。

沿途，还会有很多不期而遇的温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

我们并没有失去什么，岁月终究会还给我们更好的。

我一直相信。

by：苏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