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民以食为天
走进金家坝的商店里,虽有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唾涎的食品,但您没有票,您没有购物票是没有资格购买的。走进自已的小屋,除了柴米油盐酱,也许你什么也没有。打开你的钱包,残破的几张角票也无几张块头的相伴你,但当走出你的知青小屋,大自然将会给你无私的馈赠。
六七十年代的物资不要太贫乏,农村更是需自食其力,知青下乡,两袖清风,家中偶有支援,亦只能解决生活中的必须要求。队里有块自留地,勤快者种点蔬菜,瓜果,乡亲们也乐意提供一些,长住农村者养几只鸡,天天盼它早日生蛋。土酱,咸菜是必备之物,亦是既便宜又开胃之物。农村生活最美妙的是饿不了,籼米饭倒是可以完全的满足的。
春天里,万物苏醒,跟着乡友寻找鳝洞,锋利的泥锹直捣鳝屋,一根弯有倒刺的钢丝会把冬眠的鳝魚吊至篮里。
酷暑里的夜间,游荡在水田里的鳝,鳅被灯火吓呆了,任凭你用竹夹子把它们送进布袋。
一边在河水里戏闹,一面用弯杆从岸上打个洞至河边,呆呆的蟹想不劳而一获地藏在洞里,却被一把小拖把赶出洞,迎接它的是一只踩住它的一只大脚。
夏日时常发水,沿河的夹沟成了河,河里的鱼儿欢喜夹沟里的食物,冒险进入了夹沟。大门一关,挎干了水,水落魚出,尽收篓中。成语叫作竭泽而魚。
秋日,天高气爽,稻花香,豆莢足,寒里的茭白嫩又甜,一支、盏满了柴油的火把,一把尖尖的魚叉,将躲在田埂上的田鸡一只只擒了过来,不到一脸盆,决不罢手。
河桥边上的螺丝不爬上来了,拿个耥网,随便地在河边耥几下,一碗肥硕的螺丝就可蒸在饭锅上。
严冬腊月,冰天雪地,魚儿也会钻进河泥中取暖。罱泥的竹箩头,张开大嘴,鱼和泥不时地被夹进船仓。鱼儿也不知何故当了陪嫁品。
春节前,队里总会杀只猪,分一点肉,但总会拿回古乡的家,孝敬父母,以表游子之心。
队里都有鱼塘,惟有夏家坝立昌队里,从不阻止知青钓鱼,魚池边有一个大竹园,搬个椅子,抽一支烟,竹杆上系一根化肥袋上的包装线,用大头针弯个魚钩,用鹅毛管当个浮子,立昌兄会用毛豆炒香,双砖研磨成粉,撒入魚池,引无数魚仔前来。地里的红细蚯蚓作饵,一条条小鳊魚,鲫魚很快成为桌上美味的佳肴。
大自然慷慨的馈赠,补充了身体营养的需要,也成了生活中的一个重要的插曲。但是,我是毫无捕鱼捉蟹之本领,也靠得亲蜜的农友无私相助,我永远是一个跟随者,拎着篓头,袋子相随而行。而我的小屋永远是青年们聚会的场所,捕获的野物当时即成聚餐之物,它让我发的菜籽油不到几个月即贡献于大家,余下的日子的吃油,只能靠各位弟兄从家中偷点出来,但时常会碰到无油的日子。
生产队很少聚餐,无非有人家婚丧喜事或造房建屋。对知青来说,农户的婚丧事很少参加,但建房总会去帮做小工的。建房者会搭大棚,垒大炤,盛情招待帮忙之人,杀鸡宰羊,大鱼大肉,这盛大的庆宴,热闹的场面在市镇上是很难享受到的。
我这样描述插队岁月的食,似乎是生活在天上人间,如此逍遥自在,口福多多,否也。平时,酱油拌面是常餐,缺油少菜的日子比比皆是,自已醃制的咸菜臭了,酸了还需嚥下,米屯里的米蛀了,黄了淘淘还得吞进,酱缸里的虫蠕动着,捉出来后的酱还是鲜极了。平时,极度的劳动,让胃口大开,二大碗籼米饭不用菜也可吃下,你要知道,农忙时一天是三顿饭,不吃不行的。
那时很少吃到水果,吃到的水果也是偷的,地里种好的香瓜,西瓜,晚上穿了黑衣,爬进瓜田,用手掐住瓜柄,很易採下表示熟了,脱了长裤,扎紧二头,把瓜装上再慢慢地偷出来。吃葵花耔也只能偷一点,用只草帽托在花盘下,在上面轻轻的拍,熟的葵花耔就会掉下来,放在屋顶上晒干,以作聚会来客之用。秋后的山芋已是物品中的珍贵之物,可当菜,可作饭,油酱山芋到至今仍是可口的菜肴之一,只不过现在最好放点咸蛋黄为佳。
当然,最不应该的是偷农民家的鸡,但是知青们往往最喜欢干这件事。我场上隔壁家的一只母鸡被我來串门的知青盗走了,那农妇大哭大骂了半天,也让我内疚了好几天,但我也不可承认也无法补偿。
民以食为天,这“天”告诉我们“食”之重要性,它是人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一环,是愿为它拼命奋斗的大事。七年有余的农村生活,苦之有味,食之百样,尝遍了甜酸苦辣,也习惯了最苦涩的日子。
但愿这过去的日子不再重来,让现在有毒的食物远远走开,回到那江南鱼米水乡那宜人居住的天堂式的环境中,这才是现在的人们所祁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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