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级到我所在驻村督查扶贫工作。
所谓上级,却是省里雇佣的第三方公司。实际来督查的,是几个实习生,是的,第三方公司的实习生。
我看不起他们。刚从象牙塔走出来的毕业生,能督查出什么呢?他们哪会是迎检经验丰富的基层干部的对手呢?假如某些地方胡作非为,给富户冠以贫困户之名,他们查得出来吗?
上午11点多,临近下班,督查组风尘仆仆地赶到。清一色都是小年轻,稚气未脱。又顾不得吃午饭,匆忙便要下乡。年轻人啊,果然干劲十足。
我作为司机跟随督查,顺便带上小琪。这样做,我有着自己的打算。小琪是小学教师,长期接触的,是浪漫而幼稚的象牙塔世界,让她随我下乡走走,见识社会更真的面目。
参加工作以来,包括我在内的许多同事,对教师这个群体的印象很一般。他们对社会的看法既天真又幼稚,缺乏客观和多角度的思考,浅薄而自私。
就在这阵子,在青团线条的撮合下,市书法协会要来我们这的某个学校举办义务书法培训,初定为期两周,交通费、餐费均自理,学校提供场地和组织学生即可。
若放在政府机关,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不用花费一分一毫,就可以为村民办实实在在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然而学校方面却讨价还价起来,先是两周的时间被压缩成三天,后来又提出金钱补助的要求,理由是这事增加了教师的工作时间(此时他们正在放暑假呢)。
要不是得靠他们组织学生,我们何须用得着这些“恃孩而娇”的”大人物“!
毫无疑问,学校的要求是合理的,这些着实属于分外事; 但又十分无情,难道我们做的每件事都必须用金钱来衡量吗?从上至下,大家都十分热情,到了学校,却卒不及防被沷满盆冷水。
小琪加入教师群体之后,会不会被这个大染缸的不良思想所污染呢?不得而知。带她下乡的初衷,便是希望她多见识社会,多少增强一点对大染缸的免疫力。
我接载的督查员是个女孩,今年毕业,稚气未脱。头顶黑色渔夫帽,戴口罩,又捋到下巴处,头发随意披散,在这炎炎烈日下显得的格外闷热。
村里的扶贫队长带我们入户督查。随行包括督查员女孩、镇扶贫办人员、村扶贫助理、我(驻村干部)、我妻小琪(算做见习人员吧)。扶贫队长系东莞市对口扶贫工作人员,他在村里驻扎足足5年了。外地来的扶贫人员基本都走光了,唯独他还坚守着。我们镇的扶贫事业,功劳也许不是他最大,但苦劳绝对排得上号。
正午时分,太阳无情炙烤大地,一下车,便觉热浪扑面而来。
村里每家每户的墙面均刷成白色,巷道也尽数铺设水泥,目之所见,大方、清爽、干净。小琪忽然跟我说,这个村看起来挺漂亮。她却不知道,在新农村建设之前,这里是有多么的脏乱差。
督查的主要内容,简称“八有“,即”就业稳定或兜底保障,有教育补助,有医疗保障,有养老保障,有电用,有电视信号覆盖,有网络信号覆盖,有安全饮用水“。
我们一共督查了5户贫困户,恰逢午饭时刻,他们或在吃饭,或在做饭。对于我们的到来,他们并无准备。一群人忽然闯进去,总难免一阵慌乱。每每是孝哥打头阵,以述清来意。他认识这里所有有贫困户,贫困户也尽皆认识他。
其中有一户正在包饺子。女主人见来人,连忙招呼。我们与她交谈,察看这一家的扶贫情况,她的三个小女儿则继续包饺子。
我注意到这户人家的墙上,整齐地贴着许多崭新的奖状,她这三个小女儿学习成绩不赖。
督查员女孩先是让打开水龙头,查看是否有自来水,继而打开电视,查看是否有电、是否有电视信号,再接着打开手机,查看是否有网络信号。这几个步骤,均拍照证明。然后又与女主人交谈,采取一问一答的方式。问是却是一些主观问题,诸如:扶贫干部是否经常进村入户、村里是否有富裕的扶贫户、村里是否有贫困人员得不到扶贫等等。
督查员女孩询问,女主人回答,十分机械,倒似审问犯人一般。女主人四十来岁,能说普通话,但对于督查员女孩子的各种专业名词,常常无法反应。于是孝哥便在一边翻译成通俗语言。像“村里是否有富裕的扶贫户”,孝哥翻译过来便是“村里有无一些人住洋楼开小车却仍旧得到扶贫名额“。
这就是我看不起这群实习生的原因。连最基本的与村民沟通都成问题,又能督查出些什么问题呢?为什么第三方派来的,总是实习生?
询问完毕,督查员女孩与女主人合拍一张照片,作为实地督查证据。我们随即离开,径往下一户。
督查完毕,已是下午1点,赶到镇里,其他督查组尚未完成任务,又等到1点30分,方才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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