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象过自己四十岁的模样吗？那时候的你在哪里？是否已经成家立业，为生活奔走？是否依然流浪找寻你的归属？如果一个四十岁的男子，有可爱的妻子和儿女，稳定的工作，突然抛下一切去流浪，甚至跟文明世界隔绝，只是因为他要画画。在许多人眼里，他是疯了，着了魔。这个人从来没有学过画画，没有经验，而且画画也算不上是梦想，心血来潮要画画，这不是梦魇了吗？
这说的正是毛姆笔下的查理斯·思特里克兰德。作者用第一人称手法，诉说他眼中的思特里克兰德以及他所知道的一切关于这个怪人的故事。思特里克兰德并不讨人喜欢，他无情冷漠，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视文明礼仪为无物，他抛家弃子，忘恩负义，实在可恶。但是我们被吸引了。你问他为什么突然在四十岁的时候做出那样冲动的决定，他只会说，“我要画画”，“我要画画”。或许他也不知道原因。
“我”只看得出他身上有一股力量，原始而蛮荒的力量控制着他的身体和灵魂，他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他在追寻一样东西，他想摆脱身体里的恶魔，而画画就是他的途径。这听起来很玄乎，但是一个人放弃一切去画画，还能怎样解释呢？布吕诺船长告诉“我”，思特里克兰特是在追求美。有的人通过画画的手段，而船长则是通过生活。他说，从某个角度来讲，他也是个艺术家。
确实从某个角度来讲，我们都可以成为艺术家。只要心里有着对真善美的渴望，我们就可以去追求。不过有的人的渴望来得不那么激烈，敌不过材米油盐，也就无法成为艺术家。像思特里克兰德这样被强烈的创作欲驱使的人并不多见，他可以为了达到目的把生活的基础完全打翻，东奔西走，在找到美之前永不得安宁。
除了思特里克兰德，毛姆还用小小的篇幅写了阿伯拉罕。阿伯拉罕有当医生的才能，一直表现优异，最后并选进领导机构中，所有人都以为他前途无量。在正式上任之前，阿拉伯罕想去度假，于是坐上了开往地中海的货船。某一天早晨，货船在亚历山大港靠岸，阿拉伯罕看着码头上形形色色的人，看着沐浴在阳光中的白色的城，突然他的心境就变了。究竟是如何变化，阿拉伯罕也形容不出来。那就像是心里响起的一声响雷，他忽然觉得无限自由，他找到了他的归属。他辞去了人人羡慕的位置，在亚历山大港当起了小小的检疫员，挣得钱刚够维持生活。
我们是否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刻？面对某一处风景，读了某段故事，遇到某个人，不可遏制地心里起了涟漪，脑海里有了疯狂的念头，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或许在某些人眼中，旅行只不过是暂别故土到异域寻求的一场风花雪月。一去不回头的旅行需要很大的勇气。
那个替代了阿拉伯罕位置的医生嘲讽阿拉伯罕心理一定变态了，正常人怎会放弃飞黄腾达的机会，抛开舒适的生活，到一个小角落里默默无闻。有的读者也认为思特里克兰特和阿拉伯罕是舍弃了美好的月亮而选择了地上腌臜的六便士。殊不知这是本末倒置啊。
但愿我们能分清月亮和六便士，在未来的一天，受到月亮感召的时候，终于有了勇气，踏上归途。
原著节选翻译
THE MOON AND SIXPENCE
I have an idea that some men are born out of their due place. Accident has cast them amid certain surroundings, but they have always a nostalgia for a home they know not. They are strangers in their birthplace, and the leafy lanes they have known from childhood or the populous streets in which they have played, remain but a place of passage. They may spend their whole lives aliens among their kindred and remain aloof among the only scenes they have ever known. Perhaps it is this scene of strangeness that sends men far and wide in the search for something permanent, to which they may attach themselves. Perhaps some deep-rooted atavism urges the wanderer back to lands which his ancestors left in the dim beginnings of history. Sometimes a man hits upon a place to which he mysteriously feels that he belongs. Here is the home he sought, and he will settle amid scenes that he has never seen before, among men he has never known, as though they were familiar to him from his birth. Here at last he finds rest.
在我看来，有些人最初在世界落脚的地方不是他们的归属地，他们只是偶然被放逐到特定的环境中。即使他们不知道家在何处，他们总是怀着对家乡的思念。从呱呱坠地起，他们只是这世上的过客。他们熟知的林荫道或者供他们玩耍的密集街道都只是一个暂时落脚地。或许他们会在亲朋中像一个异客那样生活，或许他们在熟悉的环境中依然冷漠离群。但也许因为孤独，他们会苦苦寻求永恒，以求可以栖身。或许深植于他们身上的遗传基因会驱使他们回到先祖在混沌时期离开的故土。偶尔他会碰到一个神奇的地方，他觉得他属于那里。那是他真正的家，他从未踏足那片土地，从未见过那里的人，但是他们亲切得好像他一生下来就与他们相识。在这里他安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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