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不到更好的方法表达自己,于是拿起了手中的笔。
我一直想说说我的前半生。可惜无人能应。
昨晚与母亲吵了一架,吐出心中不快,宣泄心中不满。到底还是后悔如此了。母亲也有母亲的无奈。
近些日子,不知怎的,越发明显地觉着谁都欠我,这个世界不公平。我看不到自己的努力,只看到命运的折磨。我越发地责怪原生家庭带给我的伤害,越发地觉着自己是命运的受害者,我不甘心,心中充满了怨念。我想我错了。
小时候,我不曾用功读书,只凭着小聪明昏昏度日。母亲因为爱情放弃了家里的工作,却跳入了辛苦的深渊。父亲单位本可以帮家属调动,奈何父亲拗不开面子,母亲工作的事不了了之。母亲要强,不愿待在家里,便四处打工。记得是在二年级时,母亲一意孤行,在小区里摆摊做起了小生意。这一做就是二十年。这个小摊子对母亲来说,是她最后一丝尊严,是她的骄傲与执着,是她的事业。可在我的眼里,却成了深深的羞愧。从张万第一次跟我说,我知道你妈是干什么的,你妈在小公园摆摊,我就把头深深地埋到了谷底。也许他没有恶意,但是我的解读却是羞愤不已。从那以后,最怕的事,就是同学在我面前提起母亲。小学的时候,还算单纯善良,无数次被同学撞见在母亲的棚屋里吃饭,虽然有些尴尬,但也不以为然。有一次排队交作业,轮到我时,数学老师顺口问了一句,你妈是在小公园吧,我微笑着没有否认,我只希望其他同学没有听到。从那以后,我的成绩一落千丈。还有一个相爱相杀的同桌,霍宇。我知道他喜欢我,所以在他将要路过母亲摊子的时候,我还是远远躲开了。我不知道他是否看见,但是现在想起来,他很善良。
到了初中,简直是我的噩梦。父亲托关系把我分到了一个充斥着有权有势背景的班级。开学第一天,我的前桌姜川就开始轮流采访周遭同学的家庭背景,让我好生紧张。从我的同桌说起。女孩的豆蔻年华,身体开始变化,内心极度敏感,本来就有些自卑。我的第一任同桌且叫他白胖子,我们小学是同校,家也住前后楼。在小学也是久仰其名,所以算是熟悉的陌生人。我想关于我母亲,他并不陌生。再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蹲在路边吃饭的我就与骑车路过的白胖子对视了,母亲毫无遮蔽的棚子让我无地自容。回学校以后,白胖子只字未提,倒也平静了一阵。后来我的后桌李达突然问我,你妈是裁缝吧,我赶紧否认,我想我的自卑在那时暴露无遗了。即使是那时的好朋友冯小宁,也无法理解我吧。说到冯小宁,她倒是唯一没让我觉得自卑的初中同学,因为她已然了解我了,一路从小学开始,没什么可隐瞒了,即使是在介燕说我穷到没钱买玩具的时候,冯小宁也是站在我这边的,她很善良。后来不知为何,我总与白胖子起冲突,一会儿吵架一会儿冷战,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讨厌他,只记得有一次把他逼急了,他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是干什么的,我只是给你留点自尊,我哭得很伤心,我的自尊在他说出这话时就彻底崩塌了。现在想想,我很幼稚,白胖子自始自终都没有说出来,而我自始自终都对他充满了恶意,李达也是一样,他们都知道我自卑,其实大家都知道,只有我自己不肯承认呀。其实他们都很善良。初中的班主任是个老太太,叫张如,她在上补习班的时候看到我和冯小宁不认真听讲,只说我母亲很辛苦,我不该如此的话,当时我不以为然,现在想起来,她是在替我着急,是善意的提醒,可惜我懂得太迟。初中成绩明显不如小学,我讨厌自己,也开始讨厌老师。
高中以后,情况好了很多,因为有许多乡下的同学,远离厂区的同学以后,环境一下子变得明朗了,大家都很纯朴,很善良,我一下子有了好多好朋友,可是,我依然没有和她们说过我的家庭,直到现在。我依然讨厌老师,最讨厌班主任刘久,刘久曾说过我很聪明很有潜力,但是不努力的话,潜力无法转化为实力,现在看来这是再精准不过的话了。其实刘久很关注我,经常提醒我,其实他也很善良。
直到现在,我想起这些,才明白,原来只有我不愿面对,一次又一次误会这些曾经善待我的人,对不起,对你们说,也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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