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殊无蛙鸣，不闻蝉噪。卧于床榻，辗转难眠，万千思绪萦绕心头，不觉露重更深。
遥忆昔年从师，二八芳华，锦瑟为伴。仲夏入学，腊月休假，元宵复业，夏至期末，如是周而复始，三岁弹指。
其时韶华正好，与三五少年游，恳切殊甚。披肝沥胆，未有瞬息稍怠。各色师者游刃讲坛，而众或屏息静听，或顶风作案，或不屑一顾，或神游物外。及至课间，则叽叽喳喳或议或论，人声沸沸也。
而吾师雅望非常，谦谦如玉，笑语欢颜，历历如目。始泛读，忽四目相对，戛然如转韵。其时眼神深邃嗔讶，不可一言而尽。或嬉笑其间，生皆俯仰捧腹，而吾师以书覆面，唇角微掀，以舌齿助，雅然不凡，翩翩也。及至不期，方寸微乱，慎然自矜，鲜见失态。
或遇三五作乱，乌烟瘴气，孽障不绝。吾师神色忽厉，耳提面命，未尝一言以嗤。毕，则引其头目，于粉墙外犀利以叱。余方年少，墙内痛惜不已，竟至涕泣如雨。事消，以始作俑者面目可憎，厌弃至今。
一晃经年，芳华渐逝。三五挚友或嫁或取，耽于柴米，陷于烟火，不肯越山水以会。兢兢众师亦各奔前程，分道扬镳，竟未敢一言以稍探。而吾师鬓发将斑已至不惑，洋洋激情或已消弭，拳拳赤心或渐萧瑟，然老当益壮，不移其志也。
羡也，遥遥故土，莘莘徒众，得沐春风，得享天音，从学三载，满钵而归。而吾寤寐思之，绮年不再，以为憾也。
橱有文集一二，评语若干，盖吾从学之期所手书也，今已斑斑泛黄矣。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