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别人(以及自己)问我喜欢什么样的诗时,我总是不能给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感觉总是说不全,或者说不清楚。今天,当我一边看着学校里来来往往的漂亮女孩一边想着诗的时候,我顿悟了。其实,我所理解的诗和撩妹是一样样的,而我理解的撩,是瞬间击中,心里一颤,身体一酥的感觉。下面说说我总结的经验。
一、用口语而不是书面语、古汉语
这个很容易说清楚,有一天,路过宿舍楼下的建行自动取款机,看见很多人扎堆,我凑过去看了看,是一张大字报,用毛笔洋洋洒洒写满了一张1K的纸,还是用古文写的,之乎者也、摇头晃脑地看完之后,虽然几个字不认识,几处典故没怎么看懂,大概意思还是明白了,是骂偷壶贼的。但是读完这篇之后,我对偷壶贼一点恨意都没有,反而一直在琢磨,那几个字、那几个典故到底是什么。这个道理我从小就懂,骂人得能让人听懂,听不懂不就白骂了嘛,而且在这种以语言为武器的行为中,还得让对方秒懂,不然不够凌厉。所以那一大张古文,远远没有一句“偷壶贼,我操你妈!”有力量。
表达爱意和表达恨意是一样的,如果给喜欢的人发过去一句自以为很撩的话,ta还得翻翻哲学书,想想从尼采到福柯的哲学史,再查查不认识的字,再百度一下这句话里的典故,除非两个人都有文字癖,不然这种对话几乎不可能进行到第三句。而最能让人秒懂的,甚至不是书面语,而是口语,是我们每天正在说的,时刻都在更新的这一池活水。用语言学的知识来说,语言是第一性的,文字是第二性的。书面语离文字更近,离语言更远。
口语还有一个优点,书面语是千篇一律的,口语才是唯一的。就算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把他们写的政治卷给我,我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但是给我他们的聊天记录,就算不能全猜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因为只有口语,每个人的性格、气质,甚至语气、说话习惯才能表现出来。口语是有声音的,能听到、能看到,这样你才是你。
二、要简短不要冗长
应该分清楚,撩和感动是不一样的。被撩到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而感动是经过思考的,是经过层层文化过滤的。我喜欢一击致命的诗,喜欢意料之外的心颤。
铺垫是可以有的,但是最关键的只有一句。当然,也有那种长篇大论,从第一次认识,到后来多少年怎么怎么,我为你做了什么什么这种煽情向的笨办法,但是一点也不酷。酷很重要。简洁本身就有一种美,像匕首一样犀利。撩人的话和诗,都是四两拨千斤的东西。如果讲道理,我可以写论文,如果听故事,我可以看小说,如果长篇大论地煽情,我可以写散文,但是这些与诗相比,都少了一种像匕首一样的直接。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煽情,就是这简洁里包含的那团浑沌,越过了思维,越过了感情,越过了意识,直接击中了我潜意识的深处。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一种氛围,就像一刹那的脸红和酥,不需要分析清楚中间的道理和感情,享受就对了。人不是理性的动物,也不是感性的动物,人是一种自己永远不可能认识自己的动物。所以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体会、体验就够了。问太多的为什么,四两就拨不动千斤了。
三、语言要直白,思维要转弯
当然了,诗意,以及撩点,是在急转弯中实现的。但是这种转弯不是在语言层面。举一个例子,假如你想说“我喜欢你,苹果给你吃。”语言层面的转弯是,“我喜欢你,秋天的红色造物给你吃。”这是一般诗的玩法,用一种很笨拙的命名去称呼一个很简单的东西,最后谁也看不懂,当然也达不到撩的效果。如果能巧妙的命名当然是最好,就是你给苹果想出了一个既能让人一下知道它是苹果,又能表达一些别的东西的名字,这也是很高的境界。而撩点是在思维层面的转弯实现的。比如“我喜欢你,但是苹果不能给你吃,(中间隔一会儿),因为我还没削完皮。”思维的转弯才是对世界的陌生化,是浪漫的起点。仿佛这个世界已经变得不一样了,成了另一个只属于你们两个人的世界。
四、真情
诗到高处总关情。感情是区分油嘴滑舌和浪漫情话的标准。一个对着谁都能来一套的人肯定是神经病。只有切实的心动、燃烧,以至于世界在你眼中先变了样,你才可能说出最撩人的话。所以通篇我也没想出什么好例子。
五、诗是世界的情话
当然了,诗和侠义的撩还不是一样的,整天拘泥于男男女女那点事多没意思呀。我们要和大千世界谈恋爱。诗可以看作是一种广义的撩,不只是喜欢的人,也可能是不喜欢的人,也可能是没感觉的人,也可能不是人。宇宙中的万物,凡是能让我心头一颤的,都是诗。我时刻准备着,接收万物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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