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大屋场,只是个名,但也还是有来由的,兄弟八个,一个个长大成人、成家,家庭确定壮大起来,八兄弟用辈分的“绍”字连伯仲叔季,伯仲叔季连完了,便随便抓来四个字,春夏秋冬,绍冬叔,便是老满。我是按年纪来称呼的,如果真按辈分来说,正好要反过来,所以白胡子的孙子,穿开裆裤的爷爷还真有那么回事。兄弟八个,轮到绍冬叔要结婚成家,年纪便拖大了,三十来岁,在当时农村属大龄青年。
大屋场逐渐“人满为患,”住不下来了,便让绍秋、绍冬另起炉灶——起了栋平房,一间堂屋,左右厢房,厢房后各一间杂物间,合计五间房,绍秋携妻出外谋生,没在平房里住一天,所以这间平房就一直是绍冬叔住着,男大当婚,婚事还得促成吧,后经人介绍,找了个寡妇带着三个拖油瓶,这一下子绍冬叔由一张嘴变成了五张嘴,多了三个儿子,五岁、四岁、三岁排开,绍冬叔把他们更名,国盛、军强、福禄,一年后生了个女儿,凑成平安。
绍冬叔同着妻子,起早贪黑,忙里忙外,一大家也其乐融融。绍冬叔的婆娘,我叫她冬婶。
两年后,一对夫妻带着个五岁的儿子,来到了绍冬叔家,绍冬叔在农田忙活,只有冬婶和小孩在家。回来的自然就是绍秋,自从携妻出外谋生,好几年都没有同家里联系,冬婶不认识绍秋,绍冬也没提过,如今在外没混好,就回来了,有邻居传信给绍冬。
绍秋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分家,堂屋共用,左厢房和杂物间就归绍秋一家,绍冬一家六囗就全部挤在右厢房里,开两张床。这一下冬婶接受不了,不但分了家,四厢菜土也要分两厢出来,几亩禾田分一半,冬婶天天找着绍冬叔吵架,绍冬叔也就默地承受,分家分土,那是自家的兄弟,事实也是如此吧,奈何冬婶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这道坎,吵了三天后,一瓶农药结束了自己。冬婶死后是进不了家的,横死的是不能进家的,一张竹床,盖着草席,后来匆匆了事。反正丧事也没有办……
四张嘴,每天睁开眼就是衣穿饭吃,全压在绍冬叔一个人身上了。夙兴夜寐,勤勤恳恳,绍冬叔不是在菜园子里就是在禾田里,基本除了吃饭睡觉,其它时间都扑在农活上,慢慢把几个小孩拉扯大了,眼看着一个个都要成家啦,怎不能又叫他们步自己的后尘吧,土里刨食毕竟艰难。绍冬叔还是有头脑的,买回来几个大缸,用高粱和稻谷开始蒸高粮酒,经过了多少挫折?最终还是成功了,绍冬叔的高粮酒销售全村,配送市里的许多饭店。
老大入赘,老二老三各建了栋楼房,结婚生子,幺女出嫁,四个子女相继安排好后,三十年河东转河西,私营的酒厂被取缔了,那栋冬嫂争来争去的平房屋也已垮塌,再见到冬叔,佝偻地背着手踱步,垂垂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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