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绍支援了我一台电脑,他说这是庆祝的礼物,我没有再作推辞。我明白,一味地拒绝会让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这份自尊心我可以用在任何地方,但不能用在让他伤心让他失望的地方。我乐观地想,总之日子是越来越好了,我们来日方长,我可以用很多时光对他好来补偿。
温绍的工作越来越忙了,我明白,我们两个人总得有一个人支愣起来,否则真是寸步难行。虽然这份翻译的工作仅仅是兼职的体量,但我仍然拼命揽单,夜以继日地工作,同时也在四处寻找新的工作。在大都市养活自己有多难啊,我们只是最微小的蝼蚁,稍不注意,世界就将崩塌。
终于我迈出了艰难的一步,来到麦当劳做服务生。温绍之前对这种工作是坚决拒绝的,他始终认为尽管我们只是本科毕业,也是一所相对好的本科院校的毕业生,怎么能做这种掉面子的活。我理解他自小过着安逸的生活,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这种落差,为了照顾他男人的自尊,我也始终没有迈出这一步。可是眼见得银行卡的余额越来越少,平日我都是一把挂面充饥,我还是决定去试一试。我是贫民窟长大的,没那么多的抹不开面,大不了躲着他就是了,我特意选了一个离他工作和住的地方都很远的区,为此我要多转两趟地铁,不过我也认了。
那段时间我终于能吃饱了,尤其是每天打烊后剩下的食物,我也可以带一些回去改善伙食。带着这些食物,我不由得自嘲地笑笑,对于很多人来讲的“垃圾食品”,却是我难得的牙祭,我真是混得太差了。当年我在学校,成绩也很不错,怎么就沦落到这步田地了?难道这座城市就这么容不下普通学历吗?不应该啊,难道是我运气太不好了?我不相信工作机会这么难得。想想,我啃着凉透的鸡腿又打起精神找工作了。
对着温绍,我终于也能大大方方地和他一起偶尔下个馆子嗦嗦面,只是对于快餐唯恐避之不及,每次和他见面还要特意换上干净衣服,以免他闻出这个味道。当我再一次把他从汉堡王门口推开时,他奇了:“以前你不是顶喜欢吃这些吗?”我一边腹诽你天天闻这个味道试试,一边哄着他快走快走:“最近超级馋粉!拌粉烫粉鱼粉呀……”
可是这样的小心翼翼,也还是没能瞒得过去。怎么就这么巧,那天都快要打烊了,他们一行人急匆匆地来到店里,马上要下班了我心里也着急,急忙迎了上去,就这样和他打了一个照面。那一刻,他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才好,他的朋友点着餐,我却嗯嗯啊啊的,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觉得血液在耳边不停地轰隆隆地奔流。我猜我的脸色一定涨红的不得了,好不容易结束了尴尬的点餐,我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一桌,一到下班的时间我就夺门而出,却在门口看到了一直在等我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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